顾玄曦脸上冰霜之色为之一凝,方才那密布于冰蛇之上的锐利冰刺,根根都注入了纯阳之气,向来无坚不摧,竟在陆衍邪雷之下折戟,他修仙至今初尝败绩。
邪雷又重新被陆衍敛入体内,而四溢的魔气在他手中化成一把利剑,男子对着霍樊朗声道,“剑修,拿起你的剑,本座会用剑修的方式打败你。”
紫戊在手,何所惧,一向安静的年轻剑修欣然应战。
一人手握紫戊剑凌厉而无畏,一人手持魔气凝成的黑色利剑邪魅而狰狞。两道玄衣身影,顿时纠缠在一处。
剑修者,一身修为皆诉于剑刃之间。挥剑,而后全力劈向对方,如此而已。
紫戊剑所指之处,锐金剑意席卷天地。黑sè_mó剑应邀而出,霎时整个空间被邪煞之气充斥。
邪气直入人心,极度阴狠乖戾的气息压在每一个修士心头,令人只觉胸中冷彻,阴寒欲死。连瑟缩在云淑脚边的小兽亦感觉到了这种极度不适,当下难受的嗷呜一口,咬在女子腿上,神游太虚的女子猛然回神。
两剑相碰的那一瞬,风云色变,鬼神惊泣。
锐金者,遇坚,一剑催之,遇险,一剑破之,是为勇;邪剑者,一剑即出,万剑臣服,唯我独尊,是为霸。
漫天锐金剑意尽在至尊邪魔剑意吞吐之间,消弭无形。
霍樊沉静肃立,嘴角沁出嫣红血迹,然手中紫戊尚在,那便,不死不休。
陆衍愉悦却充满战意的眉眼飞扬,冷酷望向不肯服输的年轻剑修,“你这是在求死!”
云淑惕然而惊,心中只有一句不断闪现:剑修霍樊,死于兽潮,死于兽潮……此为宿命。
邪魔之气化为饕餮巨兽,携着吞噬一切的霸绝,汹汹袭向一剑一剑坚定劈出的男子。
在那张宛如真实的血盆大口合下的那一瞬间,苏卿羽失声叫到,“啊…快躲开,霍樊真君!”
在众人尚反应不及之时,一道红衣身影合身飞扑向惘然不知的玄衣剑修,消失于饕餮巨口之中。
魔气凝成的黑色饕餮缓缓化开,只余红衣身影萎顿在地。
被推到一旁的霍樊如梦方醒,震惊望着那抹鲜艳的红影。
卫含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不敢置信的走向瘫软在地的女子,脚步虚浮,战栗不止。
而沉浸在首败打击中的顾玄曦,回过神来,只觉红衣艳艳,如此灼目,手中冰髓颓然坠地。见到自家师尊这般失态,苏卿羽眼神一暗,而后走到白衣男子身后,默默侍立。
一旁的陆衍双拳紧紧握着,俊脸阴沉,目光阴鸷看向地上的红衣女子。
他自是早就认出了这个与他黑荒同行的艳丽女子,他百里衍,平生最恨,就是女子长相狐媚,没有之一。黑荒之中他一道本魔之气附于她身,引来对魔气异常敏感的厚土沙蝎,随后遁走,料定她必是凶多吉少,后来女子平安出了黑荒,倒是颇出乎他意料。他至今还记得女子转身时的眉眼凉凉,美的动魄。
今日见她带出蜃龙,方知他在冲击金丹七层之时,感应到的触发四煞困龙阵之人竟然又是这个女子,不由苦笑,进入囚着小蜃龙的魔灵窟“钥匙”乃是他的本魔之气,想不到之前为了坑她而在她身上打的一道本魔之气却让那女子误打误撞进了窟内,如今倒是反过来坑了自己。虽一番心血毁于她手,但她竟能破了凶阵确实逆天,且是他对女子不仁在先,权当扯平。
而现在,这个对他说‘活着便是幸运’的女子,那般惜命的女子却为了那个剑修——他的手下败将舍生忘死。
既如此,暮云舒,那本座便给你个万劫不复!
“暮云舒,你这是发什么疯!”双目腥红的绯衣男子嘶声道,扶起瘫软的女子,双手不住颤抖。
女子平日千娇百媚的容颜此时无一丝血色,仿如通透,却无端生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冰清气质。
“噬魂魔手之下,向来非死即伤,不过这个女子,呵,巧的很,本座之噬魂也是奈何她不得,真君大可放心。”陆衍冷冷道,似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当真?”卫含章望着昏迷的女子,又气又怜之间,却是心中巨痛。
“哼,你们玄门正宗果然虚伪,这女子一身修为,看似道统纯正,哪想竟是暗度陈仓,修得这般可与本座噬魂分庭抗礼的精纯魔气。”陆衍轻蔑睨向中洲众人。
陆衍之语宛如当头一棒,砸向已是懵了的众修,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少主,说话可要有证据。”任炎义正言辞。
“证据?呵,这女子体内蕴有精纯魔气,仔细一探便知,若她恰巧最近受过伤且跟兽王幼崽有些瓜葛,那本座真要怀疑,是否你们中洲修士,贼喊捉贼了!”玄衣魔修字字掷地。
众人皆是沉默,卫含章眉头微皱,紧抿薄唇,他此前的确曾在云舒经脉之中探到一股魔气,尚未及询问,难道,暮师妹……真有秘密?
若暮云舒确有修炼魔气,那联系到她之前莫名失踪又突然带着蜃龙出现,据她所言还破了凶名在外的四煞困龙阵,更是连越两阶,甚至于这次舍身救下霍樊也不能排除是她故布疑阵,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陆衍看了一眼躺在绯衣男子怀中昏迷着的女子,唇角微勾,透出一股嗜血的残忍意味。
只见卫含章托住女子右臂,缓缓将红色水袖卷起,如玉肌肤之上,赫然是道道黑sè_mó线虬如蛛网,那般无法忽略又刺目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