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也觉得敏王妃有些异常,她抓住还想要再问的柳浩轩,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们就在外头候着,娘您有何事,直接唤我们一声就是。”
柳浩轩只能被她硬拽着出了门,宁德公主她们身为孙媳妇儿,也只能跟了出来。
“舅母,外祖母这是……”柳浩轩有些不解,不懂为何敏王妃单独留下了穆凌落,特别是她瞅着竟没了开始的欣喜,实在是太奇怪了。
郑氏摇了摇头,“放心,你外祖母既然留下阿落,自是有要事说,咱们候着就是。”
其实她也疑惑,但她向来信任婆婆,此时也只是压下疑虑,在这外室里等候。
待得室内的人都走了,室内也寂静了下来,只有偶尔自窗棂撒进的淡淡光芒,穆凌落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神情严肃的敏王妃。
敏王妃表情依旧慈祥和善,她摸了摸手中的麒麟黑玉,低声道:“这块黑玉有一对,这块是浩轩的吧!”
穆凌落一怔,“您、您怎么知道?”
敏王妃面部线条柔和,她轻轻抚摸着黑玉,好似是抚摸着心爱的孩子,“我自是知道的。这是我跟王爷当年亲自诚心向国师求的,又费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向佛祖供奉祈愿,这才给了明珠。明珠后来又给了一对孩儿,虽然这黑玉瞅着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浩轩的这块边角有些磕碰,是他小时候来我这玩,自假山上摔下来,碰了一小点儿。只是有些不起眼,平常用看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摸过才会知道。”
说着,她抬起眼眸看向穆凌落,眼神期待:“孩子,你跟我女儿真像。你若真是我的外孙女,那定然也是有这块黑玉的。”
穆凌落没想到这玉还有这么一段儿小故事,难怪敏王妃一见到麒麟黑玉这表情都不同了,现在也不过是在怀疑她的身份罢了。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若是当真她是荣华郡主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黑玉,大概也只有柳浩轩才会这般简单地相信了她。
而敏王妃如今,恐怕也是唯恐弄错了女儿的血脉,看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其中包含的期待,穆凌落又想起,方才她看到自己后,悲痛欲绝地哭喊着女儿的名字,心口不由微微地一酸。
她犹豫了下,抬手摸了摸锁骨处,踟蹰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想起方才郑氏的温柔,以及柳浩轩的全身心信任,还有现在敏王妃的满怀期盼。
她咬了咬唇角,轻轻道:“其实,这事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这麒麟黑玉,我的确有。”
敏王妃眼眸骤然一亮,好似沉寂多年的枯井突然照射进了一抹阳光,瞬间就亮堂了起来。她连忙抓住了穆凌落的手,紧紧地握住,“真的吗?在哪儿?”
穆凌落被她攥着有些疼,她发现敏王府的人似乎都挺爱抓人胳膊的,她忍着疼,动了动手指,“请您先松开下手。”
敏王妃闻言,放开了她,又眼巴巴地看着她,明明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可做出这般的动作却丝毫不滑稽,反而让穆凌落有些心疼。
穆凌落的手指顿了顿,这才慢慢地抬起,使了些力道去扯开自己的领口,敏王妃没曾想她居然会这般做,惊道:“你这是?”
穆凌落动作不停,直到把锁骨下那块好像纹身般镶入她皮肉下的麒麟黑玉露了出来,她才停住了动作,微微地俯身凑了过去,“我的,在这里。”
“说起来,您可能觉得难以置信,我以前把它挂在此处,后来有一日不小心在上面落下我的血迹,它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穆凌落淡淡地解释道,“它一直嵌在此处,这事儿太悬乎了,故而我连哥哥都不曾说过,唯恐怪力乱神。”
只是,看到这位暮年老人用这般慈爱的眼神望着自己,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她到底心软,把自己一直不肯给人看的麒麟黑玉露了出来。
她还记得宿梓墨当初也问过她的,她只言是自小就在的纹身,后来知晓她身份后,他也不曾疑惑,只以为是当年荣华郡主让人烙下的。
可她却也不知,其实是宿梓墨体谅她,喜爱她,故而哪怕知道她又不曾说出的事儿,他都不曾追问过,只盼着今后两人感情渐深,坦诚如一。
这是连亲密如宿梓墨都不曾说过的,而今,她终于把这积压在心口的秘密吐露出来了。
“这是——”敏王妃惊诧,但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指尖触碰到这栩栩如生的麒麟黑玉,那上面的纹的跟她手中所持有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般好的纹身技巧她几乎都不曾见过。
而且再加之当年国师的预言,穆凌落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她抬手掩住了嘴,眼眸含泪,“是了,就是这个。是你,你才是的……国师当年原来说得是这个意思……”
当年荣华郡主逝世,当今圣上登基,敏王府和柳国公府都有从龙之功,寻找荣华郡主的女儿自是成了重中之重。当时自是向国师寻求了帮助,国师只给了一句诗,而今想来,可不就是预示今日。
门外的郑氏众人等了一会,就听得里头传来了细碎的呜咽之声,众人一时都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才听得林嬷嬷红着眼眶出来唤众人进去,郑氏众人这才进了室内,却见方才还面有哀色的敏王妃此时容光焕发,郑氏自从荣华郡主去世后,就不曾见过敏王妃这般欢喜过了。
哪怕平日里她笑容满面,但眼底总带着淡淡的愁色。可如今的敏王妃却好似从内由外的焕发着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