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蕙听她称呼自己为“林姑娘”可见是信了自己的了,不禁又悲又喜,又哭又笑的连连点头,便同他二人细说起来。
据她所说,她与乐正善长青梅竹马,郎情妾意,长大之后顺理成章的订下了婚约,一年前定下婚期,就是今日。
只是十天前,她和母亲接到消息,说是外祖父病重,因为父亲早已去世,而那几日家中小兄弟又病了需要母亲照顾,且外祖父向来疼她,她心急如焚,便与母亲商议前往离此八十多里的白河镇去看望外祖父。
谁知外祖父并没有生病,想来是所传消息有误。
虽然如此,她和外祖父、舅舅等人都没有当回事,只当是个口误,在外祖父家住了一晚,次日便赶回家。
谁知,在经过白河渡口的时候,竟从船上栽了进去。
河中心恰好有一股暗流,涌动颇急,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十多里外的一处偏僻河滩。
当时形容狼狈不堪,她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林家的大小姐,就在那附近的村子里借住了一天晚上,用荷包里的散碎银子买了一套那家农户女儿的衣裳换下了自己那破烂多处的衣衫。
因为担心家里人着急,次日她便着急赶回家中。
可是那村子里根本没有马车,连驴车都没有,只有牛车,她无奈之下只好将就。
这一将就,到了家附近的时候天便已经黑下来了。
她不愿意让赶车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便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将他打发走了,打算悄悄进门,先回自己的院子。
也恰好是这样,才救了她一条命。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隐约看见有人过来,原本只是不想让人看见往旁边灌木后避一避,却不想这来人竟是府中管家和家下仆人。
更没有想到他二人因不曾发现她就在旁边暗处,大喇喇的就站在那里说起话来,她越听,越是心惊胆颤,心头发寒!
他们在找她不假,但并不是要找她回家,而是不许她回家。因为二老爷和二夫人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动了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们要她死在外头,好让他们的女儿顶替她嫁入乐正家。
林语蕙听了这些,霎时心凉到了极点!
她的父亲好些年前已经去世,老祖母早已不管事,母亲只知督促自己做针线女红、抚育弟弟,其他一概不管,家中管事的是二叔和二婶。
二叔二婶既然派了人在这宅子外围守着,又派了人出去寻她,她根本不可能回到家中,根本不可能见到母亲!
不敢再在这儿停留,待那二人离开,她缓过了神,连忙跌跌撞撞的离开,一脚深一脚浅的拼命离开,挑拣那偏僻荒凉之处而去。
迷迷糊糊呆了一夜,第二天她试着想去乐正家,谁知又差一点跟林家的家丁碰面,这一下她吓得哪里再敢动弹?只怕还没有到乐正家,就落入二叔二婶的手中了。
想起那一对平日里对自己娘几个用心照料,体贴和气的夫妇,林语蕙真正是欲哭无泪,心如刀绞。
饶是不敢上乐正家,这几日东躲西藏还有好几次差点被林家人撞上,到了今日,听得乐正家迎娶林家二小姐进门,她绝望了!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撑着她继续躲下去了,于是,她想到了死。
与其落入他们的手中,不如自己死个干净!
只是有冤无处诉,到底心中悲愤不能平,不想临死前一阵悲啼却引来了这两个路人甲乙……
连芳洲和李赋听完,忍不住心中感慨。
连芳洲叹了口气,心道凡有利益之处就免不了各种争斗,阴的暗的卑鄙的,其实各地都差不多!
“林大小姐,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连芳洲劝了她几句,便问道。
林语蕙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还能有什么打算?两位若能帮我给我娘带个信,让她今后小心着我二叔二婶,能抚养得我弟弟平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我,如今木已成舟,还能如何?我,两位若是不嫌弃,便捎我一程,离开此地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辈子她就只做这件事了,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连芳洲摇了摇头,叹道:“怕是不妥!且不说我们想要见令堂并不容易,即便见着了,传了你的口信,令堂岂能不悲愤恼怒?你二叔二婶万一知晓了风声,你也说了是他们当家,令堂和令弟只怕会步大小姐后尘呢!再说了,大小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心中如何能安?就凭这个,令堂令弟只怕也——呵呵!”
“夫人说得对,是我糊涂了!”林语蕙脸色一白,神色变幻莫定。
她与乐正善长青梅竹马,二人感情极好,原本就不甘心就此离开,只是形势不如人不得不如此,连芳洲这话却等于堵死了她离开的路,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明日一早,能否请两位送我进城,我要找善长哥,我要向他说明此事!语嫣……我待她如亲姐妹,不想她竟如此害我,谋我夫婿,我如何甘心!”
连芳洲道:“只是,乐正三公子就算见了你,却已经与你那堂妹成亲,难不成还能休了她?”
“有何不可?”林语蕙有些奇怪的看了连芳洲一眼,道:“这门亲事本来就是我和善长哥定的,既然我回来了,她自然应当离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李赋忍不住道:“那位乐正公子若心里真有你,又岂会答应以妹代姊?林大小姐,你要想清楚了,到时候他未必还肯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