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容皱眉:“就算是哑巴,啊噢的简单声音能说出来的。就怕是他不愿开口。”
檀青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见主子光顾着喂他自个没吃,连忙从云绾容手里接过活儿。
等用罢早膳,云绾容才问:“昨晚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檀青敛神道:“办好了,奴婢照娘娘所说派人留意,果真发现位公公慌里慌张的在寻找,奴婢便请了他过来。”
“皇上是否下朝了?”
“照时辰该下了,奴婢再去看看?”檀青问。
云绾容点头:“将那位公公带进来,再将皇上请来。”
檀青应下,退出去办事了。
暖暖的屋里,孩子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云绾容,知更鸟倏地飞落在桌上,黑褐的小爪子哒哒地蹦了圈,最后停在孩子跟前啄着点心屑。
云绾容笑了笑,挑出颗果仁搁到鸟儿跟前。知更鸟扑扇下蓝蓝的羽翅,不客气地叼住。
孩子眼神大亮,看看云绾容,然后小心地伸出干瘦的小手摸它羽毛。
鸟儿又蹦了蹦,吓得他连忙收手。
约莫过了两刻钟,一身龙袍的齐璟琛跨门而进。估计朝上有烦心事,齐璟琛绷住脸庞,浑身威压未曾收敛,孩子偷偷地往云绾容身后躲躲。
“皇上可用膳了?”云绾容递上热茶。
齐璟琛坐下,接住喝了口:“今日不教画?”
“臣妾让何姑娘先行温习,晚些过去。”云绾容也寻了地方坐定,见到孩子手足无措僵站着,便将他拉到身前递给他新鲜果子:“昨夜皇上让臣妾不必管,但在您开口前臣妾已经吩咐去寻人了。皇上莫要怪罪臣妾,先把人见见可好?”
齐璟琛面色不变。
“檀青,带他进来。”
很快,檀青领着个太监进殿。
那太监二十余三十岁,瘦骨嶙峋脸色发黄,单薄的衣裳破破旧旧甚至打起补丁,见着皇帝,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
齐璟琛一瞧,凤眼眯起,冷声道:“高德忠!”
听到召唤的高德忠快步进来,待看过太监模样,慌忙跪下:“皇上。”
“朕倒不知,眼皮底下还有连衣裳都穿不上的太监。”
齐璟琛的声音淡淡的,高德忠却听出皇帝怒火,身为司礼监总管大太监,这事不找他找谁,皇上最恼的便是窜乱了规矩的人。
高德忠苦哈着脸,后宫太监那么多他哪能个个认识,更不知晓眼前之人是底下何人分管。
云绾容叹道:“皇上,六宫之大总有看管不周的地方。不如让高公公起身,先问清楚。”
齐璟琛冷哼,没拒绝。
高德忠恨不得朝云绾容磕头感谢。
估计阵势大了,原本吃果子的孩子小心伸长脑袋,这一看,小脸一怔眼眶冒起泪光,果子骨碌碌地滚到地面,撒着脚丫子猛地朝那太监奔去。
太监愣愣,待看清小团身影后,颤噏着唇小心将他抱紧,眼角亦是泛红。
果然,就是这太监在照看孩子的。
云绾容问他:“你在哪里当差?身边孩子是何出身?”
太监抚摸着孩子瘦小脸蛋的手顿住,缓缓抬头望向云绾容,举手在自己喉咙指了指,然后摆摆手。
“不能说话?”云绾容皱眉,望向齐璟琛。
齐璟琛看向高德忠,悲催的高德忠再次心肝儿直颤抖。
在皇宫伺候的,哪里敢招哑巴太监,话都不会说的用起来不方便。若后面出意外致哑,肯定送银子放出宫去的。
既然听得见,话还是要问的,云绾容望向全付身子藏在太监身边神色无比依赖的孩子,道:“这孩子是谁的你可知道?”
太监畏怯地看向皇帝,对上他犹如寒潭的目光,慌忙垂下,摇了摇头。
云绾容怕他有所隐瞒,见他如此在意孩子,劝说道:“今日皇上在此,你万不可隐瞒,若有难处也有皇上给你撑腰。你看孩子瘦瘦小小的恐怕吃不饱罢?你忍心让他一辈子躲躲藏藏三餐都无着落?”
太监大着胆子望向云绾容,还是缓缓摇头。
云绾容一眼看透,他的眼神有无奈,有哀伤,甚至惶恐祈求,但没躲闪。
太监在说真话。
“可还有其他人知道孩子出身?”
太监又是摇头,指着自己,意思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他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云绾容为难了:“可识字?”
太监还是摇头。
云绾容无奈看向齐璟琛,齐璟琛视线淡淡掠过孩子,平静道:“那什么青的,带他下去。”
檀青极有眼色地上前,太监双手颤抖着,在孩子不安眷恋的眼神下,心一狠,送到了檀青手中。
“朕问你,你在哪宫做事。”齐璟琛冷声问。
太监微微瑟缩,手往北指。
高德忠收到皇帝眼神示意,连忙道:“皇上,沿北去最近的有凉音殿、长临殿、仪安宫……”他看看太监的衣饰,犹豫道:“人烟罕至极少走动的,可是冷宫?”
意外地,哑巴太监点了点头。
这些好办了,高德忠松一口气:“皇上、昭仪娘娘,可要传冷宫太监过来问话?”
等齐璟琛颔首,高德忠飞般去了,出了这么大纰漏,再不办好,皇上的惩罚绝对惨无人性!
冷宫里的太监估计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机会进见皇帝,但好好的被皇上宣见,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冷宫大而空,留下的太监仅有两个,一个看门,一个洒扫,两人扑通跪在皇帝跟前,心惊胆战地等着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