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太后今日恐怕醒不来了,众妃嫔不少人回了宫,她打算先回熙华宫将消息禀告给主子听。
从寿安宫出来的檀青总觉思绪莫名地有些不宁,右眼皮没缘由的乱跳。宫道上行人渐少,檀青不禁加快步子。
“娘娘?”檀青走进殿内,左右不见主子身影,便唤了几声。
小满从门外经过,见她找人还以为檀青有要紧事同娘娘说呢,顺口告诉她:“檀青姐姐,娘娘出去有一会了,是太后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檀青摇摇头:“太后昏睡不醒,贤妃让人散了。小满,娘娘去了何处?”
天色渐渐暗下,苍穹灰蒙压地走让人觉得份外的压抑。殿外远远听闻惊呼声,转眼便见一人冲了进来,打断小满刚想回答她的话。
那人发髻微散步摇凌乱,连大氅都没披,匆匆撞进殿内环顾,继而面色煞白,慌张间抓住檀青手臂,颤着嗓音急声问:“檀青,云昭仪呢?”
“充媛娘娘?”檀青的胳膊被抓得生疼,看着失态的余清妧,不解蹙眉道:“娘娘出门未归,充媛娘娘找主子何事?”
余清妧的脸霎时间苍白如纸,唇瓣血色尽褪,喉间却涌起一股腥甜。她失魂似的将檀青往外推,嘶吼道:“快去柳湖!救云昭仪,快啊!”
檀青脸色惊变,联想起小满方才的话,也来不及问她具体缘由,提气往柳湖奔去。
剩下的小满也跟着跑,奈何比不上会武的檀青,转眼看不到檀青的背影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余清妧捂住嘴巴跪倒在地,满脸泪水,悲怆哭泣。
毕竟消息是余清妧送来的,小满看她样子着实狼狈失态,往回走了几步试探问道:“充媛娘娘,你还好罢?”
小满只听到余清妧无法遏抑的自责和抽噎的声音在说——是我该死,是我害了她。
小满难以置信地怔住了。
檀青还是去晚了。
柳湖依旧平静如昔,只是含笑倒在了血泊里,胸口刀伤流出的鲜血湿了她的衣襟,染了一地,再无声息。绍侍卫满身是水,面沉如冰,抱着一人僵硬地站起。
湖面破了个大窟窿,那明眸善睐的女子已经阖上眼睛,浑身湿透,左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缓缓地淌着。那日夜戴在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被砍成了两半,掉在地上沾了尘土和鲜血。
自己只是离开一阵,为何会遭遇如此巨变?檀青颤着手碰到云昭仪冰冷的身子,甚至不敢伸手去探她鼻息。
绍侍卫身上的水淌了一地,他疾步往熙华宫走,吃力地开口,留下嘶哑的声音:“快请太医!”
“含笑她……”檀青颤音问。
绍侍卫顿了一顿,面露悲痛,檀青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两眼一酸,喉咙发哽转身朝寿安宫奔去。
守宫门的太监认得檀青,倒不曾为难让她进了寿安宫,但到殿外,她却被人给拦住了。
那两人正是三日前受贤妃命令要去押下云绾容的嬷嬷,一堵墙似的挡在殿门外。檀青往里冲,两人庞壮的身子往前一挡:“檀青姑娘要进去?不知找哪位?”
“我请太医……”
“笑话!太后病重,太医守着等救命呢,哪能离开。”嬷嬷冷脸将她打发:“看你神色匆匆的,云昭仪病了?若是头疼身热的让她忍忍,反正怀孕了也不能随便喝药。”
檀青一听,眼珠子都红了,哪来时间跟她争辩,一把将人推了:“滚开!我要请太医,若谁耽搁时间误了娘娘的命,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怒火之下檀青使了全身的劲,两嬷嬷直接被推到扇门上,撞得嘭地巨响。
里面的人被惊动了,尚未离开的各宫主子齐齐转头望去。贤妃脸色不佳地差使浅青出去看看,浅青极快回来说檀青欲闯进来,想请太医过去熙华宫。
贤妃一听冷道:“关键时候云昭仪闹什么幺蛾子,平日哪位太医给云昭仪把平安脉的?去熙华宫一趟罢。”
众太医左看看又看看,最终是冯御医站了起来,拎着药箱打算走了。
贤妃眉心微蹙,敏修容温温的声音响了起来:“冯御医医术最好,若太后病情有变还要你拿主意,怎能离开?云昭仪好好的在熙华宫能出什么大事。徐太医擅心肺五脏,石太医善颅骨脑伤,婓太医善药理,人人各有长技,贤妃姐姐你说该让谁去?”
敏修容这一说,贤妃反倒犹豫了。这会她满脑子想的是太后别死了,不然自己沾上一身腥。
如此一想,贤妃改了口:“太医们不能离开,浅青你去告诉门外捣乱的,念她一心为主的份上本宫不追究她莽撞。若想治病,让她主子来寿安宫不可?多大的架子!”
浅青应是,敏修容则笑了笑。
孰料浅青前脚出去传话,后脚慌里慌张地跑回来,扑通跪在地上惶恐道:“娘娘,不好……不好了,檀青她……杀人了!”
话音刚落贤妃则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也不相信檀青有胆在寿安宫夺人性命。
檀青砰地踢开门,将额头撞得血肉模糊的嬷嬷往边上一扔,仍来不及收住满脸的杀气。她直接闯了进来,无视一干主子留在她身上逼人的视线。
瞧她们悠然自在的模样,檀青冷笑:“奴婢自知今日死罪难逃,既然都得死,那奴婢也没什么顾虑!”
她直接冲到太医跟前,将冯御医给拎了:“各位娘娘要商论的慢慢商论,人我带走了,你们商讨出个结果来,再将太医送去熙华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