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属下跟踪那人一路往东北方向去了,瞧得那人兜兜转转,最后入了梁府。除此之外,一同跟去的傅天麟也追踪到了梁府。”楼风恭恭敬敬地站在轿旁,面无表情,嘴唇不见丝毫动作,但这话却是一字不差地传入了南曌耳里。
楼风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内劲传音,自不在话下。
南曌回道:“这小子倒终于聪明了一回,你去提点提点他,让他赶紧来府衙喊冤,届时让冉正出动官差,去将这些嫌疑人等一个个地绑了来,他来作证,比本王逮证据有用得多。”
“是!”楼风回复一声,下一刻,整个人如同风一般,于这大堂之内,顷刻消失无踪。
可正如他来时一样,来时,无人知晓,却时,也无人注意。
第一个进入检尸的仵作很快出来了,这是一个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以前也在衙门做事,本已经退了好些年,可这次为了更严谨更公平,冉正特地让人请了他来。
虽已年老,可老人说起话来,仍旧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回圣王,回知府大人,经由小人查探,尸体全身浮肿,瞳孔放大,耳膜出血,口鼻内有白色泡沫,掌跖部分皮肤明显皱缩、且苍白、呈浸渍状,此外肺部积水,是典型的溺死死亡现象,除此之外,经由小人查探,死者确有大约两月的身孕。”
说到这里,老者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在死者的四肢,有明显伤口,那是粗麻绳捆绑所致,很显然,她生前被人捆绑过,且捆绑的时间还不短。”
听到这里,冉正下意识便朝着厅外站着的徐妈妈看去。
方才这位仵作说的话显然对她打击颇大,原本她入了这衙门,便一直在不停的抹眼泪,可如今却已是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起来,那双眼睛愣愣看着前方,很是不安的样子。
“请徐妈妈进来坐吧。”冉正摆了摆手,“不过接下来还有两位仵作,最后事实如何,还需要这两位鉴定后方可知。”
接下来,在人意料之中的,余下的两位仵作同第一位老者的答案相差无几。
三位仵作连番上阵,公布真相,大伙儿对夏侯舒的愤怒不由得转到了徐妈妈身上。先别说夏侯舒有没有让如烟怀孕,即便是有,在之后的狩猎大赛中,夏侯舒意外失踪,虽然之后侥幸被黑翎军寻得,可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呆在夏侯王府。
一个同外界‘失联’这么久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捆绑琉璃阁的活招牌?
徐妈妈也顶不住这样无行的压力了,还不等冉正开问,便跪了下来:“冉大人,此事……此事也非奴家所愿,那段时间,如烟精神受到重创,每日都有轻生的年头,奴家不得不将她捆于房中,可之后……原本以为她已经放下,岂料她,还是选择了这最蠢的一条路。”
这话,饶了一圈,还是将罪魁祸首饶到了夏侯舒身上,毕竟,造成如烟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她的精神受到了伤害,难道不是吗?
夏侯舒却恍若未闻,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转身看向徐妈妈:“徐妈妈,你既然说,如烟美人的尸体,是由你们捞得,在这之后,更是你们亲自为如烟美人沐浴更衣的,那我想,恐怕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如烟美人被打捞起来之后,是什么模样吧?”
有一件事,夏侯舒觉得很奇怪,在这三位仵作公布的结果中,却都没有某一个‘溺死现象’,这是他们遗忘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夏侯舒需要像这位徐妈妈证实。
徐妈妈却不由得一愣,然后有些犹豫:“这个……当时心头悲痛,又哪里注意”
“可即便你未注意,琉璃阁这么多姐妹,不可能没注意过吧?若真如此,本世子就会忍不住怀疑,如烟美人之死,是不是和徐妈妈你有干系了!”不等徐妈妈说完,夏侯舒已是厉声将她打断,这一刻,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一愣,竟眼神一晃,恍若瞧见了夏侯王府的当家主宰,陵城的天——夏侯翎。
果然不愧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啊!
情不自禁的,对夏侯舒的好感竟增加了几分。
而徐妈妈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也终于咬了咬唇:“奴家自是记得的。当时如烟被打捞起来,全身浮肿苍白,湿淋淋的,同时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说到这里,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如烟啊,你怎得去得这样惨啊,你可是最爱美的啊!”
夏侯舒干脆不去瞧这位徐妈妈,她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总觉得,此人在故意转移话题的重点,干脆看向外边儿那一个个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除此之外,还有无其他特征?”
这群女子相识一瞧,都纷纷摇头。
夏侯舒眼睛一眯:“确定?”
“……是,确定。”
夏侯舒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徐妈妈,因她哭得正欢地缘故,她好心好意,让她平复了下来才冷冷问道:“既然是溺死于琉璃阁后的湖里,这湖水周围较浅,长有水草,人在溺水之时,会本能挣扎,这手中焉能没有水草?就算没有水草,既然是在湖水中溺死,那口鼻之中,也应当有泥沙吧,可方才三位仵作的结果中,却都没有泥沙。”
“徐妈妈,你老实交代,这位如烟美人,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在那湖中溺水而亡的?或许,她溺水的地点,是别处?”
这一系列问话攻击下来,徐妈妈根本无法承受,她也不哭了,就愣愣抬头瞧着夏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