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日盛城头顶的天空被一层灰色笼罩,蒙蒙小雨自灰暗云层落下,将盛城衬托得如一副在淡淡水墨中盛开的瑰丽画卷。
一大早,墨长空就向南悻递去了辞别信。
还未等到帝皇回复,他便带上墨家的人,坐着低调的青蓬双辕马车,缓缓出了盛城城门。
盛城之外,是一片平川,墨家的车队在上排列成一条缓缓行进的长龙,在那辽阔大地的衬托之下,在头顶黯淡天色的衬托下,墨家的队伍看上去,染上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马车之中,墨长空忍不住撩起车帘,瞧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远的盛城。
那皇都是如此豪华繁丽,那其中的皇宫更是何等气势磅礴。
墨长空眼里不禁涌现一抹不甘之色。
总有一天,他还会再来的。
他墨家还会再来的。
墨家的队伍刚出盛城不久,盛城之中,几个地方就先后收到了消息。
首先是夔家。
从南悻寿宴之后,夔家上下便一直闭门不出,气氛甚是压抑。
不过,这种压抑并非来源于这次的宫廷盛宴,因为夔惜月虽然差一点被白玉菁算计,可最后夔家也给了她和夏侯凌云更可怕的报复,不仅如此,他们一直担心的夏侯翎,也没有丝毫追究之意,这件事就如同石沉大海,再无涟漪。
毕竟,如今的翎王已经正式成为摄政王,他的权势比之前更翻了好几倍,若他执意要追究夔家过错,即便夔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在这皇都,也是占不了丝毫便宜的。
所以就这件事而言,夔家根本不需要压抑,相反的更是应该开心至极才对。
使得他们压抑的源头,乃是那位如今在皇都风头最盛夏侯世子夏侯舒。
自从昨日,夏侯舒的女子身份曝光以来,夔惜月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门之中,到了如今一步也未踏出,这也就罢了,在夔重壑等人瞧来,本来他们也不太喜欢这位夏侯世子的德行,既是女子,让自家惜月少了念想也是好事。
可没想到,厉禹行惊讶之时的一句话,让大家还没开心起来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当时夏侯舒女子身份传来之后,厉禹行惊讶地瞧着夔兮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你……”
怪不得你什么?厉禹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哪能还不明白?
这段时间夔千维护夏侯舒也就罢了,自家这位夔家大少夔兮容对其的维护可也不少!要知道,夔兮容虽有一腔凌然正气,可也绝对不是一位同情心泛滥的侠客!
夔家众人看着夔兮容的脸,只觉得一道惊雷劈下!
难道夔兮容竟也?
老天!这是在玩他们夔家吗?!
在这样的惊悚的现实面前,夔家的人又怎能保持心中愉快?
压抑了一整天,直到墨家离开的消息传来,夔家几位大佬这才凑在一起,开了一场小型的家庭会议。
“既然墨家已经离去,那我们夔家也不需要再在皇都呆着了。毕竟,不管墨家这次前来盛城,究竟有何深意,至少到此刻为止,对我几大世家之根本并无影响。”
“更何况,如今盛城朝堂,虽是风云骤变,但夏侯翎已算只手遮天,以他之能,也是断然不会让墨家随意在其中肆意搅风搅雨的。”
夔重壑这一家之主的话一出,立刻引来大伙儿连连点头。
厉琴韵更是赞同得紧,她这一辈子,就这一双儿女,可这两位都陷入到了一人身上,如今‘夏侯舒’这三个字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妖魔鬼怪。
她真恨不得立刻将自己那俩孩子关进笼子里,赶快带离得距离夏侯舒远远的。
此刻夔重壑话一出,厉琴韵便立即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收拾行囊,速速离去吧!”
四大世家本就不涉及朝堂争斗,墨家已离,他们夔家也就再无逗留的必要了。
夔重泰和夔重睦也连连点头。
唯独夔千并未立即表态,半晌才道:“夔家的确没有继续留在盛城的必要,早点离去并非坏事。只不过如今我已拜夏侯舒为师,医道之路何等深奥,上一次经由师傅点拨,我已受益良多。”
“不过,却仍旧有许多难题没有解开,这里的许多东西,并非是凭我一人苦苦思索能弄明白的,所以,这次我并不打算一同离开盛城。”
“我要留下来。”
夔千的态度显然并不在众人意料之外。
夔重壑叹息一声,自家这位三弟从来都是肆意而为,想要做的事情无人可阻:“既如此,三弟,若有要事,必飞鸽传书于夔家,因为你要知道,你不仅是夔千,你还是夔家的神医。”
夔家神医,即使再任性妄为,身上也是绑有家族使命的。
这一点,夔千很清楚,点点头:“我知道。”
夔千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豁然推开了。
门口,逆着光站着的少女,一袭粉衣,看上去比平日少了几分天真无暇,多了几丝成熟坚韧。
这样的姿态,将屋内几位长辈都吓了一跳,厉琴韵更是站了起来。
然还不等大伙儿说话,夔惜月已经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
她的目光更是漆黑,在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得尤为坚定。
她缓缓道:“娘亲,我同意您说的,我要回夔家。”
正当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之时,便听夔惜月继续道:“我要回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