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舒的紧张期待中,无忧终于推门而入。
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随着他这一推门,外边儿的微光照射而入,让里边儿的暗色也消弭不少。
第一眼看去,屋内只有简单的家具,虽然简陋非常,但也算是干净整洁。余光中,房内靠右的位置摆设着一方木桌,粥的清香正从那个方向徐徐飘来。
无忧立刻面带尊敬之色,朝着方桌的方向看去,视线还未落定,手已抬起作揖,口中同时道:“前辈,无忧这厢有礼”
可‘了’字还未出,无忧的眼睛已是猛地瞪大,不可思议地盯视着不远处的某人!
那在桌后正襟危坐坐着,正对自己的那一张脸,他做梦也不会忘记!这可不就是自己当初在悬崖底捡着、带回无忧谷做试验的‘半具尸体’吗?
“竟然是你!哈!”无忧的神情瞬间急速变化,染上一丝冰冷寒光,“枉自老夫寻了你这么久,你竟然自己出现在了老夫眼前!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无忧袖袍一扬,一步步朝着夏侯舒的方向走去,房内没有风,可他的青袍却无风自动,他的眸子寒光烁烁,“小贼,你说,老夫的寒铁白针是不是你偷走的?!”
虽然对于这个提问,无忧也曾无数次反问过自己——那人半死不活,意识全无,区区一月的时间他即便能在他调配的药桶中醒来,可也不至于有力气偷得他的寒铁白针,还顺利闯过无忧谷周围的层层阵法吧?这次盗走他宝贝的,是否另有其人?
可房内的足迹、带着药味的水渍、谷内的痕迹……所有的证据,都将矛头全数对准了他带回来的‘半具尸体’!
便是无忧疑惑重重、想要反驳,也找不到丝毫证据!
无忧这恶狠狠的样子和语言,着实让早早晚晚一同吓了一跳,早早赶紧拉着晚晚的手躲在了夏侯舒身后,却还是忍不住伸出小脑袋,偷偷瞧着这位‘恐怖’的怪爷爷。
夏侯舒亦是心头一跳,赶紧站起身,同时手一抬:“前辈且慢!”
瞧着无忧没有丝毫‘且慢’的举止,反倒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夏侯舒继续道:“前辈,您可断然不能如此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无忧不屑,“老夫从来不做这等没有信誉之事,若你没有偷走老夫的寒铁白针,老夫在此承诺,会留你一条性命!”
“前辈,可你方才在门外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您进来无论瞧见了什么也不会大声喧哗,更不会动手术伤人,您此时此刻已经是在违背您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了!”
被夏侯舒这一点醒,无忧的嘴角一僵,步子一顿,在原地站定。
一进门就瞧见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死东西,他太过激动,竟然把方才所言忘到了九霄云外!
“也罢!老夫不会动你,那么你先回答老夫,老夫的寒铁白针,是不是你偷的?!”想着毕竟是自己出口的话,外加那绝世高人必定在房间某个角落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无忧还是选择了退后一步。
夏侯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憨厚一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看上去颇不好意思的样子:“前辈,您怎么能说那寒铁白针是晚辈‘偷’的呢?晚辈一觉醒来,竟然置身于您弄的‘毒’桶里,晚辈能活着都已是万幸,您如此对人家,难道不应该给点补偿吗?”
夏侯舒微微低头:“晚辈想着,前辈也肯定不会拒绝这一点小小要求,所以,就在房内顺手拿了一件看上去最不值钱的东西,以此抵押前辈对晚辈的伤害,晚辈想,以前辈如此人物定然会欣然点头应允的……只是当时晚辈手软,未能留下只字片语告之前辈,实在是晚辈一大遗憾,如今既然前辈已经知道了,那晚辈也就放心了!”说罢还拍了拍小胸脯,表现自己的绝对放心,一万个放心。
听着夏侯舒的话,无忧早就气得牙齿都在打颤了!他的手在宽大袖袍里紧握成拳,双眼瞪得老大,半晌后,才颤抖着手慢慢抬起,遥遥指着夏侯舒:“你你你……无耻!无耻!太无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
无忧显然是气坏了,直接一跺脚,开始猛吐唾沫,指责起夏侯舒的‘恶行’来:“毒桶?你去找一个能把你这半死不活的给‘毒’活的毒桶!你知道那里面老夫加了多少宝贝吗?五彩蟾蜍、细鳞太攀蛇、黑尾金蝎、蓝星狼蛛……别说药材,单是这些可爱的小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你知道老夫花了多少时间找寻才将它们凑齐的吗?”无忧越说越气愤,“而且!你这贼恶人竟然好意思说‘顺手拿了一件最不值钱的’!这寒铁白针可是老夫放在隐蔽机关内的,若非有心根本不能发觉,这‘顺手’二字,你怎能这么不要脸地说出口!”
“……”夏侯舒摸了摸鼻子,被自家老祖宗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的确挺不要脸的。干咳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前辈,你也不可否认你所添加的这些东西,都是至毒之物吧?”
“哼,老夫却不否认。但你当时本就身中剧毒,若非老夫以毒攻毒,你以为你能活到如今?”
“……那前辈,您能发誓,您当时将我泡进毒桶的初衷,真的是救我性命吗?”只可惜自家老祖宗不知道真正的夏侯舒已经死了,否则不会这么有底气。想着这一点,夏侯舒继续反问道。
无忧再冷哼一声:“老夫承认,老夫可没那么善良的一颗心!老夫捡你回来,不过是为了试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