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书生果然应约去她家提亲,与她父亲冒冒失失地大谈孔孟之道,很讨她父亲的欢心。
她假装獾某靥帘呱土,隐隐约约听到母亲说,“这孩子打小聪明伶俐,人也长得周正,只可惜命苦了些,只希望过去之后,公子千万好生看待,别委屈了她!”
“应当,应当……”书生连声答应,“晚生日后定当全心全意对待她,绝不让她吃半点苦……”
莲的幽香远远的传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浅浅地笑着,就好像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七夕之夜,她娘对她说,“丽姿,你也不小了,不能在娘身边呆一辈子,近日有位故友来提亲,你爹觉得合适,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双手绞着锦帕,微笑着低头不语。
她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道,“那,咱们就答应了?”
她欢喜地望着娘,第一次听见了自己笑的声音。
婚期日日临近,家丁们粉刷门楣,张灯结彩,整个陈府欢乐融融喜气洋洋。她娘从百里之外请来了江南最好的裁缝,为她缝制凤冠霞帔。
试穿的那天,全府上下都挤在厅堂里看她。
她亭亭地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袅娜地转身,长裙曳地,环佩丁当。所有的人都惊呼失声,“小姐,你好美啊!”
唯独扣儿惊呼,“好美呀!那王公子看了小姐这副摸样,还不知如何欢喜?”
“等等!王公子?哪个王公子??我不是要嫁书生宁采臣吗?怎地突然跑出个王公子?”她从头上摘下凤冠,疑惑地望着众人,一头的雾水。
“王公子这次科举中了举人,话说就要下到邻县当知县了,他家来提亲那日,丽姿,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她娘一愣说道。
她娘轻柔和蔼的声音如同冬日霜雪铺天盖地冻住了她的心!
她愣在原地,手中凤冠“啪”地一声清脆落地,小小的珍珠散落满屋,如同她的僵冷的心,碎了一地,无法收拾。
“那书生宁采臣呢?我明明亲耳听到父母答应了他提的亲事?”她不死心,揪住扣儿,急急地打手势问。
“你说那个姓宁的书生么?他提的是,是……我。”扣儿说完,红着脸低下头跑开。
一记闷雷轰然而下,瞬间天塌地陷,她的心里蓦地清醒。
是了,扣儿与她年龄相仿,身段相似,朝夕相处,她的言行举止,早在不知不觉中学了七八分。
宁采臣只知道她投抬转世,却不知道她并没有忘记那些前尘往事。宁采臣从未见过她,于是自然将日日给他送茶饭糕点的扣儿当做了她。
用一生不能说话的代价来寻他,怎料,竟是这样的结局?她五内俱焚,不舍,更不甘。
急火攻心,她晕厥过去,全身冰冷,不省人事,幽暗的梦中,却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
在一个盛开的莲池边,她见到了手持净瓶的观音菩萨。
她跪在菩萨面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让我能够开口说话吧?”
观世音菩萨摇摇头,“你与那王生也是天作之缘,你若嫁他,此生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你又何必苦恋一个宁采臣呢?”
她苦笑,“我此生只为他而来,不贪慕荣华。”
观世音菩萨叹了一口气,“世间万物,只此‘情’字最虚无却最扰人,你何苦强求?”
“我此生既为他而来,此情若不得善果,宁愿就此离别尘世,重入轮回。”
“唉……你竟痴愚到这等地步。”菩萨沉默片刻说,“你要开口说话,倒也不难,不过,只有一夜时间,如能劝得他回心转意,从此白头偕老生死相随;如若不能,日出之时必将魂飞魄散,堕入轮回,你可愿意?”
“我愿意。”话音刚落,她悠悠的醒了过来。
夜深人静,扣儿靠在床边昏昏睡去。
她挣扎着跌跌撞撞地朝书生的家奔去。
简陋的屋里,书生已经睡了,书桌上放着刚刚画好的画,画中的狐狸横空出世,艳惊天地!昏暗的烛光映着他瘦削的脸单薄的肩。
她静静地抚摸着他的眉眼,轻轻地唤,“采臣,采臣……”
书生沉沉地睡着,像个不喑世事的孩童,双鬓却早已是染了岁月的尘霜。
“为我他已蹉跎了半世,难道真要他为了我蹉跎这一生?”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狠狠地痛。
“小姐,小姐……”声音由远及近,是扣儿提着灯笼找她来了。
“小姐!”扣儿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她,说道,“我醒来不见你,猜你可能到这儿来了。”
她推开扣儿的手,回过头呆呆地看着书生,内心五味杂陈。
”小姐,你我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你日日让我来给这书呆子送茶饭糕点,你以为你的心思我当真的一点也不明了么?“扣儿低下头,继续说道,“小姐,你和他,唉……且不说老爷太太这么疼你,绝不舍得把你嫁给这么个穷书生。就算真嫁了过来,百无一用是书生呀,你又是个千金大小姐,浆洗织补耕田织布,样样不会,你二人这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扣儿边说边望向书生,如水的目光中盛满了怜惜与爱恋。
肺腑之言,一字一句,似千斤重锤砸在她的心间,她的胸中渐渐冰冷凄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不会洗衣烧饭,不懂得买卖营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连开口说话也不能够,嫁了采臣是必定会拖累他的。而扣儿却是这么贤惠能干,纺纱织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