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到湖边来看风景的年轻人总是很惹眼的。坐在长凳上的何天羽被无数路过的老人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不过在好长的时间里他的头连动都没动过。
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夜都没睡着,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现在看上去他都有点“熊猫眼”了。挨着水的地方刮起风来都会有点冷,穿得很单薄的他却很无所谓地呆坐着,最多就是在感觉冷的时候紧一紧衣服或者把身子稍微蜷起来一点。
几只野鸭划着水游了过去。可惜,何天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用手数了数发现鸭子的数量是偶数后,他就仰天长叹着感慨起自己的形单影只来。
出来前他特意用宾馆的座机拨打了凝凝的号码,可那部手机还是没开机。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过几天这个号码就会变成空号?虽然很可能徒劳无功,但他还是打算再去凝凝家和宿舍转一圈,毕竟他也没有更好的寻人方法了。
也许是面前的景致太过催眠了。说好再坐十分钟就走,可睡意却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地袭来了。何天羽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他干脆直接一歪头在长椅上睡了过去。
睡着也不是件坏事,因为他梦到凝凝了。
梦里的她依依不舍地回头匆匆一瞥就转身跑开了,何天羽拼命去追,可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缩短两个人的距离;最后,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仍然在坚持前行的某人。
就在这时,梦境忽然松动了。梦中的画面变成了一个个小碎块纷纷落下,最后终于成为了一片虚无。
何天羽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刚要扭头看看来者是谁,那人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你和凝凝的事,我听说了。”来人一直平视着前方,看那架势仿佛是在跟碧绿的湖水对话:“说实话,异地恋挺不容易的,何况你们这个还跨国了。你也别太想不开,都这年代了,第一次谈恋爱就能走到结婚那步的人,也实在不多。”
何天羽愣了一下,随即腾地弹起了身子。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张箫,你来做什么好人?告诉你,凝凝还没回到我身边,老子不会像个懦夫似的去跳湖寻死的!”
“谁说你要寻死了?”强要面子的尴尬让张箫挪开了目光:“我就是知道你小子失恋了,打电话又找不着人,所以特意到你经常一个人犯二的地方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咱这当兄弟的,我总得关心关心你。呵呵,没事就好。”
“去你妈的!”何天羽重重一脚踢在了椅子扶手的铁圈上:“你他妈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我是你兄弟了?我跟凝凝这几年你连个祝福都不给,你知道我多想抽死你吗?这会知道过来假惺惺了?晚了!哦,我懂了,你就是来看笑话的,对不对?哈哈,现在你看到了,也应该满意了,是不是可以滚蛋了?给你十秒,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这一串话如连珠炮般喷了出来,张箫自始至终就没插上嘴。眼看着怒火中烧的小羽几乎要当场发作,他只能摇摇头站直了身子,低声道:“现在想想,过去这几年我确实有点小肚鸡肠了,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走可以,不过你先把手机开开。万一凝凝想联系你,也能找到人。”
说完,他摆了摆手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何天羽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可没过多久他又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拿出手机,开机。一向自诩从善如流的他也认为这建议很靠谱,再怎么说多一个渠道就多一点希望,如果凝凝真的主动打来电话,自己关着机岂不是会错过机会?
刚开机五分钟,电话还真的来了。只不过,来电话的人是田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朋友们又“串通”在一起了。
“中午咱们吃个饭吧。”久违的女汉子平静地道:“我还有小蕙都知道了,你也别想瞒着我们。你要不想见到张箫那家伙就先不让他来了,我们两个陪你聊聊,怎么样?”
何天羽没应声。他知道人家是好心,可是他只想一个人静静。而且,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和程蕙要怎么见面呢?
何、李二人分手后,小蕙的处境是十分尴尬的。作为朋友,她当然有权利表达关心,但别忘了她同时也是这世界上除了李凝凝以外和小羽走得最近的女孩!
话说得深了,她便有“乘人之危”的嫌疑;话说得浅了,又不足以帮人医治心伤。更何况,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以何天羽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就放弃凝凝的。
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两个姑娘才细致地决定由田恬出头来打电话吧?
“就这么定了。中午12点,在你们家旁边的花香酒家。”田恬不由分说地把事情定了下来:“反正我和小蕙准点去,你去不去随意。好了,挂了。”
何天羽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时间流逝得越多,他就离凝凝越远。这种时候,安慰有什么用?程蕙和田恬尽管与他交情极好,但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啊?
尽管这样想着,他的内心还是拼命挣扎起来。人,无论装得多么坚强,在无助的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帮扶和鼓励啊。
过了好久,何天羽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离开了湖边。田恬和小蕙要见一见,但是找凝凝的正事也不能耽误!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打上出租车直奔江海大学,希望今天能有所收获。
然而,何天羽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