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师正在教导主任室里看报纸。偶一抬头,他发现有两个很是眼熟的背影从面前走了过去;稍稍皱了下眉头,他立刻就意识到是谁跑到学校来了。
才几天啊,这俩人怎么又……算了,关我什么事?只要别在学校里公然卿卿我我、让人下不来台就行了嘛。
心里这么想着,他把报纸举得高了一点,遮住了自己那张威严的脸。
“其实,我挺想等到各班联欢会那天再来的。”何天羽半回过头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又道:“不过,后来一想,我觉得这简直是太不会干事了。反正我上学那会,就最怕节目演到一半的时候外班同学来拜访,多扫兴啊。”
程蕙点了点头,她也觉得选在那天有点不合适。当学生的,一年到头值得期盼的不就是那么几个日子吗?小羽要做的可是励志演讲,跟节日的喜庆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啊。
“你们来啦?”很是迫不及待的白老师直接迎到了楼门口,她看了看盛装打扮的何天羽,笑道:“不愧是我的副班长啊,对老师交代的任务很重视嘛。”
说着,她又笑吟吟地对程蕙道:“我看,也别光让小羽说。小蕙,你也来讲两句,怎么样?”
“我还是不说啦。”程蕙深情款款地看了眼何天羽,摇头道:“他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等他说完,别人就没得可说了。”
白老师笑了笑。小蕙原来就是这样淡泊的性子,除非职责所系,否则她一般是不愿意多费唇舌搀和这热闹事的。
“我的嘴怎么就越来越厉害了?”在一个楼梯拐角,何天羽轻轻拉了下女友的衣角,低声道:“看来,你是深有感触呀。来,仔细说说,我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程蕙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话语里那层龌龊的意思。眼见着周围没人,她轻轻扬起手肘向后一撞,被击中的那个人马上就做出了十分夸张和痛苦的表情。
“小羽啊……咦,你怎么了?”正在上楼梯的白老师回过头刚好看到了一脸欠揍样的某人:“不舒服吗?要不然,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何天羽很蛋疼地搔了搔头。您就不能无视我们小两口的小情调嘛?随即,他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又快走几步来到了老师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没事,我跟小蕙闹着玩呢。话说,我上次跟您提的那个要求,您觉得行吗?”
白老师叹了口气。其实,她对于“我讲的时候您不能在教室里听”这件事是持保留意见的,因为学生也是一人一张嘴,万一讲了点什么出格的,传到家长耳朵里,她也要担着干系;可是,人是她请来的,孩子也是她比较放心的一个孩子,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点小小的要求总不能不答应吧?
“嗯,听你的。”她略显担忧地看了何天羽一眼,“你一直挺有分寸的,可别给我惹麻烦。”
白老师可是让出了自己一节课的时间。凡是在中国上过学的,都知道教主课的班主任老师的四十分钟意味着什么。说实话,愿意腾出课时给学生做思想教育,而不是进门就说“体育老师请假了”然后占用整堂课的老师,实在是非常难得啊。
“您放心吧。就算我说了白说,至少也不会给您添乱的。”何天羽哈哈大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更想会会这帮孩子了,嘿嘿。”
很快,就来到了教室的门口。让他和程蕙惊讶又感慨的是,这教室竟然就是两人高三那年所在的那一间!故地重游,一对小情侣不禁同时望向了对方,目光中那深深的意味,也只有彼此能够明白了。
“同学们,静一静!”白老师一进门就要先维持秩序,其实上课铃声刚响过三分钟,这群学生看老师没来,就自动“放羊”了。站在讲台上的班长也有气无力的,他要是能管住底下的人,那才叫怪了。
老师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还是颇有震慑力的。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同时望向了门口。
“前两天和大家说过,要找两位大朋友来和你们聊聊天。”白老师站到了讲台上,微笑道:“这位是何天羽,这位是程蕙,都是我的学生。好了,我就不打扰了。小羽,就交给你了。”
何天羽笑着招了招手。迎接他的,是或期待、或不屑、或疑惑的神情,在座的许多人才不相信一个“老古董”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
不就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嘛!
白老师信守了承诺。没等学生反应过来,她就闪身出了门,把整个教室交给了她曾经的副班长和生活委员。
这一下,学生们就又有点骚动了。虽然没有谁大声说话,但是那低沉的“嗡嗡”声,让人听着都觉得头疼。
“大家好。在开始正式演讲以前,我有两件事要说。”何天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一,我想你们肯定觉得,听我废话总比听老师讲课好,对吧?”
下面的许多人都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换了你肯定也会这么想,一个废话连篇的课外辅导员怎么也好过一个认真讲解的老师,至少不愿投入到学习中的人们可以偷闲干点手头的事。
“第二,我想说的是,就算我老婆是个大美人,你们也不用一直盯着她看吧?”何天羽耸了耸肩:“今天的主角可是我,这一点请别搞错了。”
毫无准备程蕙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来。听众们也被搞了个措手不及,一些被说中的人都偷偷地低下了头。
何天羽认为自己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