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小岭村时,秦怀礼对秦大川已没有了爱,那么到这时就变成了恨和极度的鄙夷。
对此,秦大川心里也是忐忑的,他心知他是亏欠了秦怀礼的,可只要一想到要挽回秦怀礼的心,就得付出银子,他又迟疑了,他在这种矛盾中等待着,等着秦怀礼自己“想通”的那一天,等着秦怀礼不需要银子,就能“顺从”的那一天。
只可惜,秦怀礼不管多苦多难,都再没求过秦大川,因为秦怀礼知道,那是没用的,除非他能像秦怀仁那样威胁到秦大川,否则秦大川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于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在秦大川的四个儿子中,反倒是对秦大川最苛刻的秦怀仁和秦大川的关系“最好”。
秦怀仁是不可信的,心地也不好,所有的孝敬都是假的,秦怀礼比他强太多了,对这一点,做为亲生父亲的秦大川心知肚明,只是秦大川“无力”,确切地说,是“舍不得”改变,他只有深深的无奈。
秦大川并不知道,前世的他在小岭村时,为了收买儿子们,买妾还一下子买了三个,除了自己的,还给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各买了一个,就算是他自己想多占,也遮遮掩掩地用了买丫鬟的名义。
到了府城后,他有清露提供的源源不断的大笔银子,儿子们不得不敬着他,这才让他们的父子关系一直十分“融洽”,而这一世现在的这种状况,其实才是他们父子关系的“正常”状态。
对这一世父子间往事十分清楚的岳杏儿,此时只觉得秦大川太不是人,想宽慰秦怀礼都无从劝起,只好放下简单的午饭,又去了秦秀娥的屋子。
秦秀娥并不在家,对此,岳杏儿见怪不怪,只是把秦秀娥的饭菜又端回了她和秦大川的屋子,并告知了秦秀娥不在家的事儿。
秦大川听了连头都没抬,一口酒一口菜地吃得“吧唧吧唧”直响,“不在家更好,省饭了,等明天午晌把这碗饭再端出来给她吃,反正天也凉快了!”丝毫不提这么大的姑娘了,见天不着家的事儿,尤其是他们还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儿,秦秀娥能学出什么好来?!
秦秀娥的待遇连秦怀礼都不如,她每天只能吃上两顿饭——和岳杏儿一样,都没有晚饭可吃。
岳杏儿照做,当把秦秀娥的那碗饭锁进灶房柜子中时,正在盛饭的赖婆子看到后说,“什么金贵东西,一碗破高粱米饭而已,谁稀罕?!跟防贼似的,还值当着锁?!”“哐当”一声扔了盛饭的勺子,“这种饭食,连猪食都不如!”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呸呸”往饭锅里吐了两口,“我不吃也不能便宜了你个小骚|蹄子!”
岳杏儿知道,赖婆子这是在报复自己,没把卖绣品的好处分给她一点,可面对如此恶毒和贪婪的赖婆子,岳杏儿真不想那么做。
尽管觉得十分屈辱,但岳杏儿是真心舍不得把红通通的高粱米饭就这么丢掉的,她小心地将锅里的饭削掉了薄薄的一层,扔掉,再把剩下的盛了一大、一小两碗。
大碗的是留给秦怀礼的,他总是读书到深夜,容易饿,小碗的是留给自己的,平常挨饿也就罢了,她现在怀了身孕,能多吃到一点儿总是好的。
把这两碗饭也锁好后,岳杏儿回到屋子里,就着腌菜快快地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饭,明显没吃饱。
秦大川的那盘用肉炒的菜,却连点儿菜汤都没给岳杏儿留下,秦大川还一个劲儿地追问,“这肉怎么就这么几片儿?你偷吃了没有?我听说怀了孕的女人特别馋。”他其实什么都懂得,不过是吝啬和不把岳杏儿当人罢了。
岳杏儿没好气儿地说,“那下次老爷自己个炒菜吧,或者让赖妈妈炒也行!”半斤肉,秦大川一个人分五天吃十顿,这都是有数的,还想多到哪儿去?!
秦大川不说话了,变成了讪笑,“你这性子……”
岳杏儿去秦怀礼屋里收碗筷儿时,发现饭还剩了大半碗,不由惊到,“四少爷,你可是身子不舒坦的厉害了?”转身去看时,果然发现秦怀礼面色苍白中透着青灰,头上冷汗直冒。
岳杏儿伸手一摸,发现秦怀礼正发着热呢,“不行,你得去看大夫,我问老爷要银子去!”心情十分悲愤。
秦怀礼一把拉住了岳杏儿,“别去,没用的!爹觉得我没用了,所以别说科举,就连我的死活他都不关心了。”尽管已过去快两个月了,但上次他问秦大川要银子看大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岳杏儿顿住了脚步,她知道,秦怀礼说得是对的,她叹了口气问,“上次去药铺,大夫怎么说?咱凑的银子也差不了太多吧?”
秦怀礼手头是有点私房银子的,但很少,不过五、六两而已,没生病时,又花掉了一点儿买纸和墨,到了这个地步,他非常后悔当初出私房银子给秦大川买肉补养身子、给家里买柴禾。
“还是挺有效果的,是药都用完了,这才不太好的,再说屋子里也冷。”秦怀礼支吾道,“想是这阵子又有些风寒了。”并不肯说自己具体得了什么病,只是非常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他们现在住的都是厢房,为的就是挨着灶间取暖省柴禾,可和灶间相邻的两个屋子,一间是秦大川和岳杏儿的,另外一间被赖婆子夫妇给强占了去,秦怀礼和秦秀娥住的屋子都很冷。
秦怀仁的屋子更远,但每当秦怀仁回来时,那都是单独取柴生火的,秦怀礼自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