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恩说,“我不为别的,就怕再见他都会感到恶心和心寒。”
里正和村里的长者,特别同情秦怀恩和秦怀礼,没一个觉得秦怀恩过份的,只是觉得秦怀恩不该给银子,白白地便宜了秦大川。
清露却不这么认为,她故作轻松地夸奖了秦怀恩,“行啊,你现在也知道用银子买名声了,不错,这是很大的进步!”
就他们现在的身家来说,一百两银子的确是不算什么,但秦怀恩因此在村中人心里留下的极好的印象,和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好名声,却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秦怀恩此举,与其说是为了他自己,还不如说是为了睿儿,以及他即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后世子孙。
不得不说,这世间最理解秦怀恩的人,非清露莫属。
秦怀恩并没因清露的夸赞像以往那样露出大大笑容,而是将清露紧紧地拥在怀中,好半天没说话。
清露发现,秦怀恩因为这件事,对秦家的态度有了改变,只是还没判断出来,这种改变到底是什么。
秦怀礼听说了这件事后也说,“我死得也算值得了。”他觉得他总算为秦怀恩和清露做了一点儿事儿。
这件事,对秦怀恩和清露来说,就算完了,他们算是彻底脱离了和秦家、尤其是和秦大川的最后一点儿关系。
就算因秦怀礼的现状,他们心中有些难过,但他们毕竟做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事儿,而秦怀礼自从到了程一针的医馆后,因受到了良好的照顾,也的确是多活了一个来月。
可对秦大川来说,这不过是个开始。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断腿不是那么快就能养好的,整个冬天,他都缠绵病榻受尽了伤病的折磨,而比这更可怕的,是无边无际的孤寂和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
程一针给他诊治了那一次后,自然再不肯上门了,甚至连药都没给他留下,他只能去找村里的郎中给他继续治疗,郎中百般推辞无果后,问他要起银子来毫不手软,巴不得他不再找来。
秦大川就算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也只得忍着,用老许的话来说,“现在还有人给你治病,就算不错了。”因秦怀礼的事儿,秦大川的名声在村子里已坏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老许也变得“懒惰”起来,除了必要的活儿,极少到秦大川的面前来,有时秦大川不停地喊许久,老许都不会应一声儿。
对秦大川的这些事儿,清露出于警觉默默地关注着,但并没付出太多精力,因为山上的腊月是极其忙碌的,她要准备大年夜的焰火晚会、要请来看烟火的人吃扁食、要搭棚儿唱大戏、要准备社火……
在这其中,清露觉得最费功夫儿的,是为程一针特地准备的那份年礼,当然了,因为秦怀恩的帮助,她其实也没费多少力气。
“哎呀——”清露伸了个懒腰,“总算织完了。”
为了感谢程一针的种种帮助,清露决定用这次的年礼好好犒劳犒劳程一针,亲手给程一针织薄、厚两套毛衣裤,外加一顶毛线帽子和两双毛线袜子。
为了让这份礼物更像样些,清露还特地让人纺了一些兔毛加在线里面,使它们变得特别地柔软和保暖。
在做这件事之前,清露怕秦怀恩不开心,主动“交代”了很多自己这么做的“动机”,秦怀恩当时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置可否。
可等到清露一动起手来,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那毛活儿每隔一天,就自动地长出一截儿来,还大有越长越快的趋势。
清露打算去问问刘秀芬,她觉得,这个事儿也就刘秀芬有机会做,却没想到,秦怀恩拦住了她,一言不发地拿起织到一半儿的毛活儿就织了起来,那动作,竟然很熟练诶!
“哈哈哈……真没想到,这天天见面儿,你也能产生出新的功能来啊!”清露指着秦怀恩笑疼了肚子,像秦怀恩这样魁梧健壮的男子,做起这样的“家务”来,实在是很有喜感啊!
秦怀恩的脸却不红不白,他不以为意地说,“笑什么?连亵裤我都能做,这算什么?看了这么久,我看都看会了!再说,我就是不想让他穿你亲手织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要告诉他,他得到的永远都不如我!”
对秦怀恩这样的吃醋方式,清露还是很欣赏的,最起码,能减轻她的劳动量不是,再说,她估计,无论是出于面子考虑,还是为了避免辛辛苦苦织出来的东西,有被“抛弃”的命运,秦怀恩都不会轻易告诉程一针实情的,而她有了秦怀恩这样的“把柄”,还能有事没事拿出来悄悄娱乐一番,真是一举多得啊!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尽力隐藏,程一针的感动看起来也相当明显,一点儿没发现他年礼中的秘密,穿用得频繁极了,而秦怀恩也有种得偿所愿的畅快。
直到有一天晚上,清露忽然福临心至地说了一句,“大郎,其实你心里也很感谢程一针,但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这才借了我的手这么做,对不对?”男人的友谊,她总是理解得不太到位。
秦怀恩没说话,脸却悄悄地红了。
清露大为惊奇,终于发现,除了自己和睿儿,秦怀恩也开始对旁人有了细腻的感情,这个,也该算是“新功能”吧?
因为家里人和村民的骤增,山上的这个年,过得热闹得不像话,而且小山上新修的祠堂,也让秦怀恩和清露有了不同的感触,仿佛他们已深深地扎根于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