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绣娘只是木着脸道:“谁叫我没本事呢?我若是有本事逮着香椿,又何苦求夫人?”说到这里,又想起被损毁的几件衣裳,更加气得脸色发白,手指攥着袖口,几乎把袖子扯坏。
“那我走了啊,闫姐姐保重。”胡绣娘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迈起小碎步走了。
胡绣娘是小户人家的媳妇,家中甚是和美,也无甚可操心的事。这些日子没有回家,倒也很是想念,因而便与秦羽瑶一般打算,每日点个卯就是了,不必整日在此住着。
何况,管事姑姑那里都登记着每个人的姓名、住址等,若真是有重要之事,也不会寻不到她们。因而十分放心,快快活活地家去了。
剩下闫绣娘,一时气愤香椿的事,一时灰心家中,抿了抿唇,一头扎进屋里再不出来了。
却说香椿,自从秦羽瑶的屋子里离开后,便匆匆走了。好容易了了这桩任务,又难得秦羽瑶没有折磨她,却是心中想着快快离了,免得秦羽瑶反悔。因而脚下匆匆,往御衣局门口走去,甚至就连回屋收拾东西都不曾,便这样干干净净地离了。
离了御衣局,香椿便一路往南边走去。绕过数条大街,又走过十几条小道,最终拐进一条破旧宁静的小巷里。香椿走到最里头的一户人家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香椿微微扬起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屋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眼睛却不太好使的老婆婆,她佝着腰走到香椿跟前,抬头瞧了一阵子,才“哎哟”一声,道:“是香椿回来了啊!”
话音才落下,便牵起香椿的手往里走,口里欢喜地道:“椿儿是来送银子的吗?哎,你这丫头每每来得及时,正好咱们家里没有米面了。”
香椿的面上早已不再是面对秦羽瑶等人时的灿烂热情过头的模样,竟是一派疲惫与厌烦,说道:“才给你们的五两银子,这就吃光了?”
“那都半个月前的事啦,可不早就吃光了么?”老婆婆说道,口里十分埋怨,“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拔大,什么好的不紧着你,你长大了有出息了,便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香椿的唇角勾了勾,没有吭声。
这时,屋里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个黝黑矮壮的汉子走出来,衣衫不整,对着香椿咧嘴一笑:“妹子,你回来啦?”
眼神里的近乎贪婪的淫邪,让香椿不由得眉头皱了皱。她甩开老婆婆的手,快步往屋里走去:“我的月例银子还没发下来,你们再等一阵子吧。”
“没钱你回来做什么?”身后,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尖锐,“家里可没米面了,养不起多出来的一张嘴。”
香椿走进屋里,便钻进了那间属于她的,窄小仅能放下一张单床的屋子,拴上房门,拉上窗帘,开始飞快换衣服。对于外头老婆婆的数落与刻薄,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似没听见似的。
她换衣服很快,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褪下了原本的宫装,换上了平民女子的棉布简朴衣裳。略抿了抿头发,便拉开门栓,走了出去。
谁知,刚打开门,便见外头站着黝黑矮壮的汉子,弯着腰眼睛贴在门缝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见香椿走出来,他也不尴尬,只是放肆又大胆地盯着她:“妹妹,你要去哪?”
“有事。”香椿淡淡说道,错身走了出去,“我走了。”说着,快步出了院子。
从始至终,没有喊那老婆婆一声“娘”,也没有喊黝黑汉子一声“哥哥”。老婆婆心里不痛快,口里便叨叨骂了起来,无非是:“如今攀上高枝儿了,便忘了本了,不记得当年是谁捡了她,又供她吃供她穿?”
黝黑汉子只是冷笑道:“我早说叫你把她嫁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啐,你还好意思说?几杯猫尿就叫你忘了形,把媳妇打回家,你还懒在家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你媳妇?再晚几日,看看谁先饿死?”老婆婆说着,便佝偻着腰,伸手朝黝黑汉子打去。
黝黑汉子便脚下抹油,一路窜了。只留下老婆婆不住地絮叨骂着,又忿忿地关了门。
“大人,奴婢回来了。”离开家后,香椿便绕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甚隐蔽的巷子里。站在一扇朱漆斑驳的门前,长扣三声,短扣两声,反复三次之后,门便自动开了。
院子里头甚是荒凉,但却跪着十数名衣衫鲜妍的少女,她们的脸儿娇嫩,眼儿亮晶晶,以同一个角度抬着头,面上做出一副衷心认真的表情,看向前面坐在椅子上,手握戒尺的妇人。此情此景,不由得给人一种荒谬又可怖的感觉。
香椿知道,这是少女们在接受训练。假使她们其中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敷衍、不恭,或者恐惧、茫然,立时就会被前面盯着她们的妇人,狠狠打手板。倘若一个人有天犯错三回,第二日便没饭吃。
这一场景,香椿不敢看,只是低头跟着前头引路的人,又穿过一扇暗门,才来到一间屋子里。这屋子倒并不阴暗可怖,与此相反,竟然十分明亮,且充斥着书香气。
“大人,人带到了。”引路之人禀了一声,便自动退下。
香椿的眼角望见一抹身影,连忙跪下磕头:“大人,奴婢回来了。”
“事情都办妥了?”头顶上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香椿顿了顿,有些紧张地道:“奴婢不知。”
“嗯?”头顶上传来一声疑问。
香椿的额头贴着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