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芝还不知道,她要面对的,将是怎样残酷的现实,她和五福晋顺利进到太后寝室的时候,太后身边除了宁嬷嬷守着之外,再无旁人,太后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奄奄。宁嬷嬷见敏芝和五福晋联袂而来,激动得犹如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直接就给两人跪下了:“八福晋,您可来了,五福晋,快看看太后吧!”
五福晋走到床边,弯下身子:“皇玛嬷,孙媳妇儿来看您了。”太后没有反应,伸手去摸,太后的额头上烫得可以煎蛋。顿时大惊:“怎么会这么烫,太医呢?”宁嬷嬷流泪:“这几日一直用药,总不见效,今儿午膳之后,又来请过脉,太医都摇头了。”
敏芝闻言大惊:“如此便一直这样下去?”宁嬷嬷忽然给敏芝跪下了:“王妃,王妃救救主子吧,您的话,主子一向都能听进去的。主子回了太医之后,理亲王来过,之后主子就吩咐任何人不能出入主殿。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敏芝叹气,走到太后床边,五福晋已经泪流满面,敏芝弯下腰贴近太后耳边:“皇玛嬷,采萱来看您了,皇阿玛就快回来了,您就真放得下皇阿玛么?”太后没有声息。
敏芝叹了一声:“皇玛嬷,您知道么,您的一道懿旨,把众妯娌都召来了,这会儿正在偏殿侯着,二哥派了大内侍卫守着偏殿呢,您不顾念皇阿玛,难道也不顾念孙媳妇和孩子们么?皇玛嬷,您是太后啊!”
太后的睫毛颤动,仿佛忍耐着什么,敏芝从宁嬷嬷手中接过茶碗,用干净帕子沾了茶水,沾湿了太后的唇,一边还说着:“二哥担心您,可监国责任重大,片刻不能掉以轻心。故此寿宁宫外,此刻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刻关注着您呢!您瞧在儿孙辈都那么关心着您的份上,也该睁眼看一看啊!”
好半天,太后微弱的声音才传出来:“外面危险,你还不是照样进来了,进来做什么?哀家不是说过……”“皇玛嬷说什么,都抵不过妯娌几个的担心,您可千万撑住,皇阿玛已经在路上了。”“哀家知道,他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哀家不担心皇帝,哀家担心……哎,你呀,哀家管不动你了……”
敏芝垂目:“皇玛嬷,您且安心将养着,只要皇阿玛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哀家累了,不等皇帝了,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嫡额娘够了,这次恩情还完了,哀家也算是对得起太皇太后,对得起她老人家一手扶持,深宫的日子。多过一日,都是苦,是苦啊!”
说到这里太后狠命地咳嗽起来,到了此时,敏芝才不能不认命,太后是真的不行了。忍不住双目含泪,帮太后把枕头垫高,在她胸口轻抚着:“皇玛嬷,您别想了,别想了。活着总有活着的好,孙媳妇儿和孩子们经常来看您,陪着您。您若是想不开了,您叫我们可怎么办?”
太后闭了闭眼,又复睁开:“采萱,你在这儿也好,哀家有一事,正好要你做个见证,老五家的,你也是,这是哀家欠了太皇太后的……宁安,去到后面箱子里,把东西取来。”
宁嬷嬷擦着泪,到后面,好半天捧出一个匣子来。太后颤抖的手,从枕下取出一枚钥匙,递给敏芝:“采萱,哀家知道,你男人和胤礽不合,他今天又这样,这件事让你做,却是为难了你,可是……”
敏芝动容:“皇玛嬷,无论什么事,只要您吩咐,我都会答应的,您说就是了。”“你打开匣子,当着哀家的面。”敏芝依言,打开匣子,一面是一张对折的黄笺。取出黄笺打开一看,是一手漂亮的蒙文。可是看内容,敏芝差点没吓得跪地上:“皇玛嬷,这,这是……”
“太皇太后遗照,命哀家在胤礽危难的时候方可取出,今日哀家以时日无多,你们都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念吧,写的什么?太皇太后凭什么断定,由此一纸书,便可保胤礽性命无虞?”
敏芝抖着声音念到:“遗诏:昔太宗皇帝在时,每念及大妃殉葬之事,深感愧疚,常叹息不已。今特留此诏命,爱新觉罗家自此无有后妃殉葬,无有手足自戕,如有违者,视同背弃。钦此!”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道遗诏镇住了,尤其敏芝的震动最大,孝庄文皇后有这么一道遗诏,所以皇子最惨的结局都是圈禁致死,病死饿死的。所以胤禛再怎么恨胤禩,都不能下药毒死他,只能不断的羞辱,折磨他,只能把气撒在他妻子身上,借以折磨他,催他的命。
原来是这样,太皇太后遗诏,爱新觉罗家不可手足相残,所以,胤礽再卑鄙无耻,康熙也只能圈禁他,好吃好喝地供着,有了遗诏,胤礽死不了。这等于是免死金牌啊!
敏芝在心里骂一句孝庄,真是死了都不让活人安生,这万一胤礽今天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只允许他杀人,不允许别人杀他,这叫什么破事儿!
太后听了也是闷哼了一声,吓得敏芝和五福晋赶紧帮她顺气儿。好半天太后才惨笑出声:“原来皇额娘一早就留有后手,封起来,钥匙放你这儿,匣子保管在宁安这里,老五家的,到时由你来宣读,就这样吧,太皇太后遗诏,不得有违。”
敏芝还在震惊当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他人已经跪下领旨了。太后伸过手来附在她手上:“我知道你恨他,也许将来你会更恨他,但是,这是太皇太后遗诏……”
敏芝一惊,慌忙跪下:“谨遵太后懿旨,定保全二哥此生安泰!”太后点点头,一口气渐渐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