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年夜饭,元宵节还没过完,老爷子突发奇想,说是要去视察黄河。把儿子们雷得不轻,大冬天的,黄河正是枯水期,视察毛线啊,老爷子这是要疯。可是他是皇帝,皇帝就是想干嘛就干嘛,根本不用管什么常理不常理。
这一回所有受封亲王的皇子全部留在京城看家,老爷子带了胤祉,胤禩,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胤禑,胤禄,胤礼,胤衸,还有小跟班弘晢。元宵节也不过了,年初六一大早就出京了,敏芝送胤禩出门的时候,还是那几句话,别以为反清势力经过一次扫荡外面就天下太平了,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胤禩对老婆这那点套路也早就摸清楚了,不用她说,就自动自发地口头保证了一大堆,比如带足够数量的庄丁,医者和药物,比如保护十八,比如适当关心一下胤祥,诸如此类。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敏芝也答应乖乖的,保证不闯祸,即便是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也等老公回来向老公报告。
实际上呢,胤禩一走,敏芝就忙于在十和十六两家客串送子观音,宜妃甚至下了懿旨,让敏芝去十六府上报到,说是一定要保证婉宁生个儿子出来。敏芝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儿子来回串门。十福晋是第三胎,驾轻就熟,敏芝只要负责隔三差五到她面前站一下就行。
可是婉宁的情况就不同,她是头胎,又赶上出巡期间怀孕,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各种危险。胤禄紧张得不得了,又赶上老爷子抽壮丁,十六非常苦逼地在大年初一拖了胤禟上了敏芝的门,求嫂子无论如何帮忙,真把敏芝当成万能的了。
于是,原本就因为娶了胤禟的表妹而被舆论划归八爷党的十六,彻底被胤禩收归帐下、敏芝只能感叹命运的神奇,胤禩本人四爷党了,而原本是四爷党的十五十六十七却变身八爷党了,这算历史的自我修正呢,还是历史微弱的反抗呢?自己当年的一句叮咛,变向救了十六的性命,万万没想到的是,胤禄会娶胤禟的表妹,又进一步加深了三家的关系。到现在为止,八九十十六四家化为了一个微妙的裙带集体。
敏芝很不幸地被胤禩料中,又为了别人家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清早出门,晚饭过后才回家。有时赶上婉宁有点什么头疼脑热,更把她紧张得好像不舒服的是自己。还好家里管事儿的是老管家和钱先生,侧福晋蔡氏并没有因为有了弘晔而得到什么实权,因为胤禩的提醒,敏芝放弃了让她帮忙看家的想法。
这天,敏芝又在十六府上,一边和婉宁说着话,一边教她打毛衣,为了保胎,婉宁几乎不能下床走动,每天除了靠着就是躺着,宜妃给她配了两个嬷嬷。佟贵妃是十六的养母,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婉宁的主屋一下子多了四个嬷嬷。加上他结婚时娘家带来的两个老陪房,敏芝觉得根本用不着自己,光是这么多人一起站在那儿就已经很壮观了,那么多丫鬟婆子看着看着一个肚子,焉有看不住的道理?
谁知道正闲着无聊呢,事儿就来了、廉郡王府的家奴来了,说管家请主母回府。敏芝告别婉宁回府,才知道原来是庄子上的信差来了,送来了江南的来信,还是红蜡封的急件。现在,江南于京城通信日益频繁,为了区别对待,红蜡封的就是,即收即办的急件,白蜡封的就是一般的汇报以及问候的信件。
敏芝从管家手里接过三个红蜡封,立即去了书房,吩咐秋菊看门,自己进了内书房,取出蜡封里的字条,一看,顿时从脚底下冒起一股寒意,江南又起风了。张伯行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葛礼,两个老家伙的冲突愈演愈烈,这一次,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事情发生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张伯行应何焯的邀请,到老朋友家去做客,何焯知道老朋友素来清贫,妻子早亡,儿子又在遥远的山东老家教习先生。老头子身边除了一个白发家仆以外再无旁人。而何焯的女儿出嫁,现在又远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海南,虽然学生们隔三差五的会来探望,但他依然觉得老来孤独。
两个“孤老”就这样对上了号,成了莫逆之交,元宵节,何焯特意把老朋友请到家里,拿出学生孝敬的美酒,准备了一桌子小菜,两人一边吃酒一边感叹晚景凄凉。夜了,张伯行就没回衙门,而是在何焯家里过夜。
谁知,就是这不经意的留宿,留住了张伯行的一条老命,正月十六是衙门恢复工作的日子,老大人一早赶回去却发现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仆,居然就在自己的卧室被杀了,尸体倒在地上,整个现场一片狼藉。这一下,把张伯行气疯了,这个老仆是自己特意留下来看家的,怎么就被杀了,现场还被伪装成劫杀的样子。这是谋杀,一定是谋杀!
毋庸置疑,张伯行在江苏,甚至整个江南省都颇有名望,几乎随便问一个路人都知道江苏巡抚张伯行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家里穷得被子都打着补丁,哪个不长眼的笨贼会跑到他家里来偷窃?他家最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江苏巡抚的黄金大印,可那玩意儿谁敢偷?
老张愤怒了,愤怒的结果就是公开审理此案,仵作验尸的结果显示,老仆在死前根本没有挣扎的痕迹,是被人一刀插中背部贯穿心脏而死,杀人的手法很利落,可是案发现场却很混乱,分明就是有人企图混淆视听。
老张自认为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唯一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