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回来了,敏芝如坠梦中,完全不敢相信,消失了大半年的人就这样悄没声息地出现了,直到太医退出去,他坐到她身边,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上还沾着一路而来的风沙,这才转过弯来,再次小心翼翼读确认:“你回来了?”
胤禩刚想生气训斥她几句,一听这话气势又没了,伸手握住她没受伤的手:“嗯,回来了。”“可是,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回家了么?见到晏儿没有?他好不好?”一叠叠的问题问的胤禩心头火起,这次回来是奉了圣旨,他和胤禛胤禑三人直接来的围场,没有回家。
他还有抱怨,老爷子这是唱得哪一出?忙活了大半年累死累活,临了还不让回家见见老婆孩子,还得陪他打猎,老爷子的胃口可真好。可还没到围场他就听说了,这次围猎和往年大不相同,不但带了女眷,还让十八公主跟着阿哥以及八旗子弟一起狩猎,这要搁以前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家都在猜老爷子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由着性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把祖宗规矩什么的都泡在脑后了。
胤禩一听女眷和公主,直接把公主忽略掉了,抓着人就问:“来得都有哪几家的福晋?”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爷的话,王妃和十六福晋以及宜妃娘娘和……哎,王爷……”侍卫话还没说完,胤禩就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侍卫跳脚:“王爷,皇上还等着您几位去见驾呢!”身后跟着的胤禛寒着一张脸,圈转马头:“走,去见皇阿玛。”
“可是……可是八哥……”胤禑眼见着胤禩打马跑远,一瞬间就只见烟尘飘飞,而他的两个侍卫紧随继后而去,顿时不知所措。胤禛轻蔑地瞄了一眼:“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女人远比皇阿玛重要!”“可是,皇阿玛要是降罪怎么办?”十五还是很急。“就他那样,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走吧,别误了时辰,惹皇阿玛不痛快。”
就这么着,一路奔波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胤禩就一头扎进了敏芝所在的营帐,根本没看见墨霜出去,只看见一地的碎瓷片,心里一紧张,直接就闯进内帐,然后就看见老婆一只手在那儿翻箱倒柜,而另一只手的掌心,分明是一道口子还泛着血红。
胤禩很生气,比在江南遇到糟心的事儿还要生气,奈何这个女人现在愈发柔软了,你说什么重话她都不生气不介意,还一直低头认错。这不,看到自己回来,人都傻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闷着一定没好好照顾自己,明明是走走路都会跌倒的人,出门却只带了一个丫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和四哥还有十五弟,是直接从江南赶过来的,没有回家,这不,我还没来得及复旨就过来了,一回来就见你弄伤了手。”胤禩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能和四哥一起回来,皇阿玛的明旨你是去了盛京……”敏芝小惊讶了一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只知道,这次我让皇阿玛给使唤惨了,差点被人拿去填了刀子,还好你训的侍卫有能耐。敏芝吓了一跳:“填刀子?你不是去……”话说一半顿住,这里是围场,不比自家书房。胤禩知道她想问什么,安抚地笑笑:“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想说什么,外面侍卫的声音传进来:“廉郡王,皇上传召,让您去中军大帐见驾。”
胤禩立刻肃容:“本王立刻就来。”敏芝担忧地看着他:“你回来就该先去见皇阿玛的。”“没事儿,皇阿玛若真要治我的罪,这会儿就不派人传召了,你先歇着,一会儿回来我跟你细说。”
跟着侍卫到了中军帐,一上来就看见胤禛和胤禑跪在地上,胤禑脸贴着地毯,整个人瑟瑟发抖,胤禛直挺挺地跪着,脸色也是铁青的。地上散落着这种颜色封面的奏折,以及一个明黄色珐琅彩的茶碗,这个茶碗分了三个部分,底托和盖子以及沾着茶叶沫的空碗解体分家各奔东西。
猩红的地毯上,一摊巨大的黑色印记,胤禩低着头进到帐子里,也不看前面老爷子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直接双膝跪地:“给皇阿玛请安!”“啪”上面飞下来一本奏折,直接敲在他脑门上,胤禩也不多,低眉顺眼做认错状。
康熙的声音带着愠怒:“你还记得给朕请安?你的心里还有给朕请安这份心思?你以为朕不知道么,自打你到江南之后,就把朕给你的差事全都抛在了脑后,朕让你干什么去了?朕让你,让去帮着胤禛,去配合他,帮他稳住江南的官场,叫你们替朕,替西北的战士们讨些口粮。你去干什么了?嗯?你去干什么了?”
胤禩早已习惯了老爷子这种雷声大雨点也大的问话方式,天知道他又有什么黑锅让自己背。所以他伏地而拜一言不发,闭着眼权当是补眠。
老爷子见他不回话,顿时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们做了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么?居然还给朕上了这么厚的请功折子,怎么?胤禩你上街给女人买胭脂水粉,也算是件功劳?胤禛胤禑,这新任的江苏巡抚,还没满任就”因公殉职”了。
江宁和苏州两个织造府,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什么来了?翻出贪污腐败了么?逼得人家堂堂四品朝廷命官悬梁自尽,你们干的好事,这,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还有脸跟朕请功?朕要你们这些儿子,难道就是给朕添堵的吗?”
康熙越说越激动,一口气没缓上来,边上宫人慌忙递上茶碗,老爷子一顺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