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带着不解和些许质问上门来,没见着八哥,连嫂子也没见着,眼见得弘旺和弘晢一前一后出来给他请安,他就傻了。弘旺上前一步:“让十三叔久候了,阿玛还没有回府,不知十三叔到访,有失远迎。”
胤祥一愣:“八哥昨儿也没回来么?还是回来了又出门了?八嫂呢?”
弘旺一躬身:“回十三叔的话,额娘昨夜等了阿玛一晚上,如今一直睡着呢,入秋了,额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昨儿又熬夜了。”胤祥一愣:“八哥昨夜一夜未归?他不是去了……怎么可能一夜未归呢?”
“十三叔知道阿玛去了哪里?”弘晢一边接过下人泡上来的茶,一边问道。胤祥一下子尴尬了:“你们阿玛他,去畅春园见皇阿玛了。竟然一夜未归,那么,十三叔也不就留了,还有事,先走了,放下茶杯就要起身。弘旺退后一步:”如此,小侄恭送十三叔,窃以为,十三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畅春园为好。“
“嗯,旺儿怎么知道叔要出畅春园?”胤祥猛得一惊。
“皇玛法老了,一直都半睡半醒的,早年侄子们住在宫里的时候,经常遇到他老人家召见一名大臣,那大臣来了之后,皇玛法却因为睡着了一直都没有接见他,他只能在养心殿外站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玛法醒来,得知那人还站着,直接挥手让他回去了,还给了他三天的假补眠呢!”弘旺顾左右而言他。
“十三叔,如果皇玛法没找见您,按照畅春园的规矩,侍卫是不会放您进去的,那儿的侍卫,可比宫里的凶多了,我见了他们都发怵呢!”弘晢装模作样地摸摸自己的手背,仿佛很害怕的样子:“十三叔,你千万别去,说不定皇玛法这会儿正睡着呢!”
胤祥站起身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们十三叔是有急事,见不到你们阿玛。只能去畅春园了,你们替我问八嫂安。我走了。”
弘旺再退一步:“如此,十三叔慢走,侄儿送您。”弘晢则退到一边,默不作声。弘旺一直把胤祥送出门才回转。这个时候,弘晢已经去书房跟额娘汇报情况了。等弘旺回来说看着十三叔上马往畅春园方向去的时候,敏芝长叹了一声:“也不知四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十三弟对他如此如此死心塌地。”
“额娘放心,十三叔此去,断然见不着皇玛法的,没准儿阿玛这会儿也没能见着他老人家呢!畅春园可从来没有过成年皇子留宿的先例。而且额娘你不知道,畅春园的规矩多如牛毛,就算是皇子皇孙,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皇玛法的许可才行。
儿子想,昨儿阿玛去四伯家,一定耽搁了很长时间,回去发现皇玛法已经睡了,可是进去了没有得到许可又不能出来,所以才耽搁了。”弘晢见自家额娘眉头深锁,连忙宽慰她。敏芝叹了一口气:“晢儿,你说的额娘明白,你们十三叔此去,多半是见不着皇阿玛的,我担心的是,他看见你们阿玛从里面出来,这万一想岔了,岂不是……”
“额娘,十三叔和四伯亲厚,四伯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又没做对不起他们家的事情,您老惦记着他们家干什么呀?”弘晢不满地嘟囔。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额娘对十三叔和他的家人,总是特别宽容,他们家的待遇,和九叔十叔家里几乎一样,可是关系却明显比不上九和十。
也不知道额娘是怎么想的,分明是十三叔对阿玛有误会,上家里来兴师问罪,额娘怎么不担心阿玛反而担心起他来了。
敏芝被儿子问得一愣,难道自己真的是习惯成自然了吗?一味按照自己的想象,该对十三好,因为他是忠犬,该与胤禛交恶,因为他是敌人,却忘了这忠犬是敌人的忠犬而非自己家的,你对他再好,也不能让他背弃自己的主人去投奔她。
而且,敏芝扪心自问,她一直对十三好,不就是因为他从小就心地善良得跟小绵羊似的,从小就敲了四爷家的标签,直到现在一直没变过么?这要是他临时变节了,她还会觉得他好么?
心里很不舒服是正常的,可不能因为心里不舒服而影响了判断力,儿子都质疑了,是该收收了,四哥倒了,十三也讨不到好处,想来这庄亲王的爵位,老爷子是打死也不会给十三的了。还有贤怡亲王的位置,有了胤禛的拖累,是要好好考虑不能因为历史上的十三而忽略现实中的十三。
振作了一下精神,敏芝笑道:“嗯,晢儿说的是,十三叔的事,自有皇阿玛做评判,也不是咱们就能插得上嘴的。额娘困了,要去睡会儿,家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如果是阿玛回来了,记得差人过来报信。”
自己的判断因为个人因素出现了偏差,还好有两个儿子在,弘旺的思虑周详,沉稳内敛。弘晢积极而果敢,这两个组合在一起,相辅相成,越来越有默契,是时候让他们多挑一点担子了。敏芝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金手指开到这里,功能几乎全部用到,能够达到的效果也已经到了极限,接下去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了,自己能做的,只有敲敲变鼓,外加尽管其变了。
事实也正如弘旺和弘晢猜测的那样,胤祥去了畅春园,结果被侍卫拦住,不予入内。胤祥着急着急硬闯,却被飘出的黑衣侍卫无情拦下,言明皇上有旨,任何个人无召不得踏入畅春园一步。胤祥只能急得在园子外面打转悠。
园子里的老爷子,昏过去当天晚上其实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