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吗?”李观棋问的不是林白,而是秦敏中。
“林大人说的不错!”秦敏中低垂着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宣州府为什么有灾民,还是王霸用牲口吃的稻糠和麦麸喂灾民?”李观棋的语气陡的提高,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生气的。但是比这件事本身更令他生气的是,王霸是他亲自选中的人才,秦敏中更是他自己选中的百官之首,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来,简直就等于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嘛。
“两件事我知道!”秦敏中低沉着声音说道。
“你昏聩!你!”李观棋怒声喝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予以制止,又为什么不向朕报告?难道就因为王霸是朕选中的人,你秦敏中因为媚君而不敢动他?”
眼见秦敏中被李观棋说的头越来越低,赵普在旁开口说道:“陛下!这事儿臣也知道!”
“臣也知道!”东方睿也跟着说道。
“嗯?”李观棋不由地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居然中枢三大学士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跟自己说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顿了一下,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冷冷地冲赵普说道:“希望你们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普一梗脖子说道:“对于王霸把灾民吃的粮食换成了稻糠和麦麸这件事,林大人觉得忍无可忍,秦大人觉得惭愧,但是臣反而觉得欣慰!”
“为什么?”李观棋和林白齐声问道。但是李观棋是真的奇怪,林白则是质问。
赵普不慌不忙地冲林白说道:“林大人,你可知道宣州的灾民是怎么来的?”
“不……不知道!不是当地遭了灾吗?”林白略显不解地问道。
赵普淡淡说道:“江南道乃大唐粮仓,今年虽然小有旱灾,但是老百姓自给自足尚可做到!”
“那灾民是哪里来的?”林白也有点儿懵了。
李观棋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是剑南道和山南道逃来的!”
赵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剑南和山南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便齐向江南道蜂拥而来。宣州作为江南道西边的门户,更是首当其中,足足涌进了数十万灾民……”
“赵大人!你说这些和王霸的恶行有什么关系吗?”林白一脸不耐地说道。
“当然有关系!”赵普立刻回道,“赵大人可知道宣州府一共多少人?白米多少钱一石?糙米多少钱一石?稻糠和麦麸又是多少钱一石?”
“这个……”林白一时语塞。涨红着脸说道,“不知道赵大人问这些做什么?难道这也跟王霸的恶行有关系?”
“林大人不知道!可是中枢府知道!”赵普侃侃说道,“宣州府一共三十万人口,可是涌进的灾民却足足有三十五万人。宣州今年本身便受了旱灾,粮食比较贵。精米二两银子一石,下等糙米一两五钱银子一石,就是稻糠和麦麸也是四钱银子一石!”
“请赵大人直说其事,老夫不明白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林白一脸不耐地说道。
“林大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买一斤米的钱足足可以买四斤或是五斤稻糠和麦麸。这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现在能救活四到五个人了!”赵普也是有点儿不耐烦地解释道。
“荒谬!”林白厉声说道,“稻糠和麦麸那是给牲口吃的,不是给人吃的!”
“灾民还能算人吗?”赵普脱口而出一句令在场的众人都感到震惊的话。
“你说什么?”林白眼睛瞪的溜圆,气呼呼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林大人!你眼睛瞪的这么大要做什么啊?难道连我也要打?”赵普趁机替东方睿打抱不平起来,“你索性把我们中枢府的大学士、议政学士和监察学士统统打个遍好了!”
“赵普!你少在这儿借题发挥!说正事!”李观棋适时地制止道。
“是。陛下!”赵普冲李观棋一躬身,又接着说道,“林大人听的一点儿也不错!我刚才说的就是灾民不能算人!因为他们没有吃的,快饿死了,快饿死的人已经算不上人了,跟牲口没什么区别。只要能活着,稻糠和麦麸都是好东西,草根、树皮、泥土,那都可以吃!”
“赵大人!你是中枢大学士,是宰相!怎可如此无情无义?同王霸那贪官一样。将灾民视同牲口呢?”林白身子不停地哆嗦着,明显是气的够呛。
“我无情无义?”赵普冷笑着说道,“宣州府被灾民积满的时候,陛下在剑南、山南打仗!秦大人在四处筹钱赈灾!我在灾区!你在哪里?你不过是在你的书房里起草着一份又一份所谓针砭时弊的文章罢了!”
“你……你……”林白怒瞪着赵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赵普丝毫不惧,继续说道,“我在灾区见到了你没有见到的事情,见到了你没有见到的东西!林大人,你说我无情无义,你见过吃观音土活活胀死的人吗?”
“什么是观音土啊?”林白明显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看来你是不知道。”赵普冷笑着说道。“我再问你,你见过千里平原,所有树木的树皮都被啃光的情景吗?”
“这是真的吗?”这句话是李观棋和林白一同问出的,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震惊,一脸的不相信。
“回陛下话!臣等本来是想瞒着您的。可是这确实是真的!”赵普也是一脸沉痛地说道,“臣亲自去了灾区。到那一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