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升越高,明明刚开春的艳阳却如盛夏般毒辣了起来,晌午时刻出发“呲呲呲”的燃烧烤炙之音,让守候在半山将军府的秦徽言直感呼吸沉重,估摸着是后羿的箭矢又在与太阳摩擦了。
秦徽言拿着丝织手绢,轻轻擦拭着额前的虚汗,装病作怏多年,有些习性竟也不知不觉白面病公子化了。
“咳咳。”手绢掩着唇畔,秦徽言仰望着天。
初春的天,风和日丽,云白天蓝得就像上等的染墨,不含一丝尘埃。
一朵梅、一场雪便是一季冬天;一抹绿、一声啼便迎来万物苏醒。
春花秋林、夏潭冬雪不知更换多少轮回,而变幻莫测的却不是这年年相似的花月。
“那些已经离开一两个时辰的黑衣人,竟一人未归……”
秦徽言思畴着,不大的将军府竟也静如盛夏时节酣睡的午后,就连午膳张罗声儿都未听闻一字。
秦徽言细心琢磨着、潜伏多年的心思在肚腩里打着转儿。
“不知妹妹可有困住了那南宫奴柒?假借父王之名将南宫奴柒囚禁于牢笼之中,或伤或亡皆可令南宫玺煜定与父王反目。太子已亡,十三世子过不了皇后那一关,想当太子储君难上加难,可若是!”
秦徽言拽紧了拳头,上等润滑的丝绢都被硬生生的抓出褶皱了。
“若是南宫将军不若传闻般**妻,不肯兴兵……”
一想到会有这等赌错筹码的可能,秦徽言不禁觉得后背阴森森的,轻轻柔柔的挪动着雪白丝绢不急不缓的擦拭着额头上刚擦拭干净又挤出毛血孔的涔涔冷汗。
望着半山将军府沉寂得连早春的雏鸟都未涉足的蓝天,秦徽言抚胸长叹:——
“十一妹啊,切莫负了王兄,败了,你我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父王病危,太子已亡,母后辈分低微,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王兄登上宝座,佑我安康。”秦渃露抿紧了樱唇,急促的呼吸使得****上下晃动,出主人用绣帕掩饰的惊慌无措的花容。
咬咬牙,秦渃露秀眉一蹙,犀利而带足了怒意的道出七字,“这可由不得夫人!”
“嗯?!呃……”奴柒猛然瞪大双眼,瞳孔陡然放大。
瞪大了的眼里不知是装进了深宫红墙窗棂的倒影还是秦渃露那遮遮掩掩的身影。
似乎好一会儿又似乎只是一瞬的错愕,奴柒眨眨眼,恢复双眼的视野范围,失笑道。“生死亦不由已?民女该是为婴颜公主习惯认命的无奈而悲还是该怨公主己所不欲又施于人?”
奴柒今日的口才真真是莫名见长了,秦渃露举着绣帕遮面的手突然无力的沉下,又慌忙扬起遮面,说着与自己平日风格迥异的话语,喑哑着声线抚着丝绢“呵呵”笑道,“呵呵,将军夫人啦,呵呵,若露的兄长已经去与您夫君会面了,想必夫人的夫君此刻戴罪之身、忧己忧家,夫人您这忙是帮也得帮不帮(也)……”
“砰。”
厚重的宫门被贡井大力推开,屋外的阳光叫嚣着挤进房里,奴柒几乎睁不开眼,毫无意识的用手臂遮挡着刺眼的光芒,才看清从光晕之外而来的贡井。
“夫人。”贡渠从贡井身后跳出来,大步跨进大殿之内,庆幸自己未能看着奴柒被秦渃露恐吓得双臂环抱在胸前唯唯诺诺,也就忽略了奴柒眼底的动容之色,放缓了脚步走向秦渃露,目光逼人,“十一妹妹,可真如此不知尊卑,我家夫人可是你能恐吓得的。”
“不,不是,贡……”奴柒眨眨眼,撇撇嘴,有口难辩。方才秦渃露失态的恶言实则让同为女子的她心寒。
女子的无奈苦衷又岂是男子可懂,更何况这些或生或死从不由自己的深宫女子?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奈何贡渠压根儿不懂奴柒替秦渃露的无奈,还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秦渃露,“若是说想让你那病怏怏的兄长假传夫人囚禁之言来**我家主子,恐怕十一公主是道行不够。”
入门的“十一妹妹”下一句就改口为“十一公主”了,贡渠公然向皇族人宣誓忠于南宫玺煜的心,让贡井微微闭眸。
“贡渠本为驸马,却……”
贡井举手空中一挥,随派而来的其余二十九名暗位则潜入房梁、大殿阴暗角落处,双目炯炯紧盯着贡井下派暗语的手势。
贡渠如此一言,倒让奴柒泄气、秦渃露被绣帕遮挡的红唇紧抿着。“呵呵,驸马哥哥如此衷心半山将军,婴颜真真替十姊姊不值啊。呵呵,也是,毕竟太子哥哥刚刚仙逝不足三日,十姊姊也失了太子哥哥的庇佑,墙(倒)……”
“婴语自有我护她周全,不赖那混账太子!”一说起那秦徽壵莫名让南宫玺煜沦为“戴罪之身”,贡渠哪有不恼的道理,性急得更是要逞言语之快,却被兄长打断。
“贡渠。”叫住大肆言词的贡渠,贡井沉声道,“不得造次。”
微微摇头,贡井沉稳的神色足以让性急的贡渠咽下万般性脾的言语,却不知在情不自禁的时刻就吼出了一句信誓旦旦的诺言——“婴语自有我护她周全”。
贡井伸开的大掌五指微微合拢,所有在暗处的二十九名暗位死盯着那下达命令的掌形,若是合拳,就可立即活捉了这作恶的秦渃露。
“如今爷是准备全身而退了……”
贡井的五指渐渐合拢,手指微微弯曲。
“贡渠却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