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闷声的咳嗽,在这密不透风的铁牢里传回回音,狭窄的空间、短距离的回音声波自是比主人的原声更显沉闷、刺耳。(..)
在这刺耳的回音中,秦渃露微微缓过神,泪眼蒙蒙的看向奴柒,迟疑了好许,深吸了三口气才略带关切道,“呼。你没事儿吧?”
说是“看”也谈不上看,这漆黑的铁牢里,除了双方明亮的眸子甚都看不清,睁眼与闭眼不过是生与死的辨别。
秦渃露无望的盯着奴柒。静候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若是对生死富贵没有过于的偏执,在这深宫红墙里早不知去了多少花容月貌的女子,又何苦这般苦苦熬煎如履薄冰的存活着?
“违背父王的旨意捕获奴柒,妄想自己兄长借半山将军兵卒逼宫,若是成了……”
“呵。”秦渃露自嘲的一笑。抓着奴柒的双手缓缓跪下身子,红润的眼里涌上无望的泪水。喃喃自语着,“怎的只想成未想败呢,败了,逼宫之罪岂是株连这般干脆……”
是啊,逼宫未成是不会被株连九族的,毕竟先秦也在这九族之类的,会受罪的,只有这些逼宫不成的主谋、部下及家属。
自古一代天子一朝臣,能在宫室更变异主存活的元老及家族,寥寥无几啊。
“呵,生?死?”自嘲的疑问,却又无望的凝视着漆黑的牢笼,“又能怎样呢……”
少女向来为掩饰喜怒音色的强加的“呵呵”,如今在这不见天日的暗牢里,竟充满了对生、对死的无奈。
她早对生死不报奢望,自然也就恢复了本性。抓着奴柒双手的手也缓缓的放下,修剪得宜的指甲轻轻滑过奴柒柔嫩的手心。
泪眼红润如兔,无望的深宫女子跌坐在地,若是看得清还好,可这暗牢里仅奴柒与秦渃露二人,双方所能望见的光芒不过就是对方明晃的双眼。
而此时的秦渃露里,红润的眼眶里满是泪水,更显光泽映人。可那本是楚楚动人的翦水秋眸却写满了无助、渴求、自嘲与绝望,让生为人母的奴柒如何不生心怜爱?
待奴柒转过身,蹲下身子劝解着秦渃露时,情难自禁的放柔了语气,一扫方才的防备,像哄着南宫涅入睡的慈母柔声儿道,“公主几许了?”
“十三。”秦渃露鼻音浓浓的道出,“十三日之后四月初我就及笄了。仅比我长一刻钟的婴语姊姊都为人妻了。”
“及笄啊。”奴柒侧过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抚上秦渃露的香肩,“女儿家挽髻的日子,公主可有良人?”
“没有。”秦渃露吸吸鼻子,去掉了喑哑的“呵呵”干笑之音,她的音色竟如面容那般,堪称世间之绝。
“母后说,颜儿不可有喜之人,颜儿的名儿是父王赐的,命是大王给的,颜儿应该为先秦而嫁为先秦而喜。”在漆黑的铁笼里秦渃露呤呤道出自己内心的小心思,声音就像初春的黄鹂鸟般婉转动听、声声醉人。
“夫人,可喜您夫君等人请父王下令让五姊姊联姻乌楚,五姊姊去了不足基年便灵柩归国,若是颜儿,只怕只能尸首异处,先秦,哪还肯要我呢……”徐徐声儿道出自己的故事,秦渃露伸出手抱在双膝前,又仰着脑袋拍着身旁的空位,“您不坐嘛?夫人……”
一声柔柔脆脆的“夫人”,就像酣睡的儿童喃喃着“娘亲”,奴柒笑笑,也不管这比夜色还漆黑的铁笼中秦渃露是否能瞧见。“坐,嘿,这是促膝相谈罢。”
“颜儿娘亲辈分低微却生得花容月貌,入先秦宫近二十载不过得嫔位;亦没有显赫的娘家母国。从小颜儿和王兄就装病装弱,颜儿装喑哑粗噶之音、哥哥就装病弱跛子,为的就是求得全身。”似乎沉静的黑暗最是容易让人吐露心声,秦渃露自顾自的念叨着,“婴语公主就比颜儿早生一刻,就一刻钟的时辰而已……可是。”
秦渃露转过身看着奴柒,漆黑的铁笼里,还泛着泪光的两眼尤显晶莹动人,“婴语姊姊母妃是皇后,娘家是丞相,哥哥是嫡子是太子……您知道吗?夫人,我们的名号都是父王赐的,十姊姊是婴语,她幼时曲音可好听了;我是婴颜,大家都说我生得出奇的俊,以后定能嫁给别国王公贵子……”
“是用颜色嫁人嘛?”奴柒痴痴一笑,为这先秦宫诸多荒谬。
觉察到黑暗中的秦渃露不安的收缩着自己的身躯,奴柒经不住道出心中的疑问,“既然公主就快及笄嫁与王公贵子了,怎的想着用小女子胁迫夫君助你兄长登基?”
“这是等待多年的时机!”一说到今日见奴柒的本意,秦渃露就热血沸腾了,坐直了身子,却发觉四周黑沉沉的、阴暗得甚也瞧不清,又泄气的随意跌坐在地上,闷声闷气道,“太子已亡,父王病重,当下立太子不若传位;半山将军拥有皓沣虎符又与付家兄、弟二人交好,关键!关键是听闻半山将军**妻,而今日父王又恰囚禁了夫人……颜儿就和兄长商议着,假定父王之意用夫人胁迫将军,逼得将军派兵救夫人,一旦半山将军派兵哥哥自可以王子身份相之,逼父王禅位立储,若此,夫人自可与将军阖家团聚,颜儿……颜儿绝无害夫人之意!”
秦渃露的音调忽的上扬,语末也难掩愧意。令奴柒不禁哑然失笑,“是不会害我,呵呵,害了我,拿甚胁迫我夫君?嗯。”
奴柒似笑非笑,略带戏谑的语气,让秦渃露心脏一顿,坐直了身子咋舌诧异道,“夫人不气?”
秦渃露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