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三人的谈话声是越来越大,外面的下人隐隐感觉是吵起来了。
“咋回事儿?里面情况有些不对啊?”
“咱们当下人的还是少管闲事。”
“不对,今儿这情况不像是闲事儿,你注意到宅子外面没有?二爷三爷的好多下人在那儿等着呢!我看今儿的事情不一般。”
“那……那咋整?”
“二爷三爷带来的人不少,咱们也得多叫些人来,去把府中的男人都叫过来候着。我去通知二夫人和三夫人。”
……
一股不安的气氛在赛家萦绕不散,赛家老爷新亡,这段时间里赛家没有发生过任何大事儿,平静得让人不安,所有人都知道老爷的死不会如此平静地过去。
今日赛家兄弟的到来就像是平静水面掉入的碎石,看似不起眼,但进入水中却能荡起层层涟漪。
“嗨!嗨!认为自己是男人的都过来了!速度到外院客厅口候着!”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冲到了下人聚集的后院,夏商刚把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少爷的饭菜准备好,还没来得及歇脚就被人拉到了队列中。
由家丁组成的稀稀拉拉的队伍往外院走着。
看这阵势,夏商一头雾水,拐了拐左手边的小哥:“嘿,啥情况?这是要组队外出旅游?”
“旅游个毛啊?你没看见外面那声势?这过去怕是要跟人打架呢,最好带上防身的。”
“打架?”夏商越听越懵了。
“哎,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讲,到了外院就知道了。”
……
同一时间,赛家内院西厢外,丫鬟小莲提着裙摆迈着步子跑得飞快。
“二夫人,快出去看看,二爷三爷怕是要来捣乱呢!”
二夫人的厢房门开了,走出的却是她的丫鬟,小莲弓着身子气喘吁吁:“二夫人呢?”
门口的丫鬟看着天上:“嚷什么嚷?二夫人刚用餐,此时正休息呢。”
“可是……二爷三爷他们……”
“砰!”
没等小莲把话说完,厢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小莲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往三夫人的厢房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房间很近,没等小莲开口,屋内就传来了三夫人的声音:“你回去告诉姐姐,就说小妹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小莲愣住了,本能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可是二爷三爷……”
“哼!”屋内一阵冷哼,“现在这个家是姐姐说了算,干我等何事?前些日子耀武扬威地显摆,现在知道这个家不好当了?回去告诉她,外面有什么事儿她自个儿想办法,小妹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在家里为老爷烧香念经。”
老爷死了,赛家家里的女人人心换撒,一个小丫鬟能做什么?
“都不管!我瞎操什么心?”小莲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
说归说,小丫头心还是向着大夫人的,想了一会儿:“我找大少爷去。”
……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房间四壁的窗户都被封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儿光,细细一看会发现这房间里每一样物件儿都是上品。
八宝福禄封窗,老龟抗鼎式香炉,白玉芙蓉图茶盏,红漆老陈木方桌,周围还有两张盘膝罗圈椅。
屋中哪一件儿不奢华大气?但在这黑乎乎的空间里看着都跟发了霉似的。更要命的是终日笼罩在一股刺鼻难闻的中药味儿里。各种味道混合,早已不知是什么药材的味儿了。
人在里面住上一段时日怕是要被活活憋死,好好的一间屋子真是糟蹋了那么多名贵的家具!
就这么一个给人一种发霉感的屋子,却是赛家少爷——赛康的房间。
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因为都知道少爷患有痨病,没人知道这痨病会不会传染,所以没人敢靠近。还有就是少爷的脾气,谁也摸不准。
在赛家,少爷就跟扫把星一样,见了他人人都绕道走。
好在这少爷也知趣儿,在屋里机会都没出来过,他自己不想动,大夫也让他不能见风,所以把窗户都给堵上了。
年纪不大,呆在一间死气沉沉的屋里过着活死人一样的日子,就连大夫人都嫌弃他。
“夫君,该喝药了。”
昏暗的房间中,秦岚一如往日地为这位废物少爷煎药。
秦岚嫁入赛家已有两年,从嫁入赛家的那一刻起就整日伺候这位少爷。而她能入赛家门也是为了让她专门儿伺候少爷的。说是夫妻,倒更像是贴身侍女,因为赛康终年咳嗽,体质极弱,大夫说他无力行房,太过兴奋会有性命之忧。故而久久不能为赛家延续香火。
嫁入赛家的两年里,秦岚的日子只能用水生火热来形容,冒牌夫君对她百般侮辱,一旦犯事儿就是拳打脚踢,家中他人也从未将之当做儿媳看待,下人们表面对她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是狐狸精来,狐狸精去。
过了这么久,秦岚早已习惯,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可说来也怪,这赛家少爷恨家中所有人,无论是下人还是姨娘还是父母,都被他恨到了骨子里,恨自己投错了胎,恨父母传了自己一身病。但是,唯独对这个伺候自己两年的媳妇无比信任。纵然一语不合便要拳脚相向,但只有媳妇是他心中唯一可信任的人。所以任何事他都要媳妇做,总觉得有无数人想要害自己。
“咳!又要喝药?喝了十几年了也每个成效。”
秦岚没有回答,默默地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