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可能听到夏侯朗喊他一声父皇!他们父子不父子,兄弟不兄弟的处了二十五年。
互相抱怨,互相扶持,虽对对方都不满意,但从未如此分裂过。
他做为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夏侯博穿好朝服走出御书房,只见夏侯朗怀抱病儿跪在门口,见到他出来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
求人不该是可怜兮兮,磕头不止吗?就是这幅倔驴模样,既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讨好恳求?
这是求人的态度?
而他全身上下布满了重的轻的烧伤,衣服之外露出的手上,裹着药的纱布浸透了药汁和黄色的脓水。更气愤的是他左侧的脸颊到耳根结实的包着一层药布,难以想象药布之下的皮肤会被烧成什么样子?
夏侯博忍不住的走到他的面前。而夏侯朗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既没有仰视于他也没有低头,只是心疼的看着被病魔折磨的儿子。
忽然夏侯博一伸手扯掉了夏侯朗脸上的药布。
……一脸伤疤,血水,黄水,药汁,惨不忍睹。
嫉妒?心痛?愤怒?杀气?交织成巨浪在夏侯博心头翻滚。
而夏侯朗怀中的婴儿被包得结结实实,却一直昏迷沉睡,他们父子就这样安静的在他猓在冬日的寒风中跪了三天三夜!
“为了女人和孩子,你弄成这幅人模鬼样!别来我面前碍眼,我看见你就更想一刀杀了龙凤凰和这个病儿”,夏侯博手指夏侯朗,胸口不停的起伏,声音扭曲得变形。
是嫉妒龙凤凰能得夏侯朗如此相护和牺牲?是心痛夏侯朗遭受此等皮肉之苦?更恨夏侯朗对自己多年的冷淡,倔强和不从,而为了一个女人就甘愿如此付出!
他是他的生父,却在他心中一个女人都比不上!……龙凤凰绝对不能留在世上!
“无论怎样,他是你的血脉,稚子无辜”,夏侯朗跪在地上,沙哑出声。
身体痛到想自杀,麻木到不是自己的,寒风凄厉他不畏,放弃傲骨他甘愿,只要救妻子,要救儿子!
“你……”,夏侯博凛然一抖,双手负于身后,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无法出口,此刻恨不得杀了龙凤凰来解恨。但是那样做了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
除掉龙凤凰不能操之过急,必须从长计议。
夏侯博平息了怒气,拂袖而去。
夏侯朗看着夏侯博负手远去的背影,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活着的希望只有皇帝,他只有坚持。
下朝的钟声敲响,午时已近。
夏侯朗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石婉秋说过龙凤凰活不过三日,而怀中孩子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过,深深的无力,无奈。
三色幽莲生长在燕夏交界之处的莽苍山系,哪里地势险峻,毒虫猛兽遍布,却也生长着奇花异草。
他从出生那天被夏侯博亲手喂了剧毒醉芙蓉,却被杜云溪偷着给服用了三色幽莲存活下来。
少年时的他无力自己寻找这种莲花,就靠着夏侯博给的花续命,成年后他也几次到过莽苍山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寻找这续命的莲花,但几乎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