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宸一声轻叹,道:“我带你去。”
江楼月颇为担忧的看了赤命一眼,道:“小赤,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赤命有些急了:“我师父他到底怎么了吗?你们两个都藏着掖着一路了,这都到家了,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帝九宸和江楼月把赤命领到了君权的门口。
“进去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赤命思念君权,急不可耐地推开了房门,正好看到君权坐在床边上削瘦的背影,顿时心中大喜,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可惜的是,床边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回应他,甚至连转过头来都不曾。
“师父?”
赤命的心里划过不详的预感,“师父你怎么不理我?师父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让徒儿看——”
少年走上前去,一只手放在了师父的肩膀上,这才看清楚,床榻之上,躺着一个极为俊美的身影,那人有着七色的羽翼,那人眉目如画。
“七翎?在这里?”
赤命非常的惊讶,他想起红冕所说的话,七翎神官失踪了十几天了。
可为什么失踪的七翎神官,会出现在师父的床~上,少年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走开啊!别睡我师父的床~上!你这种人,只会弄脏我师父的床!”
赤命非常讨厌七翎,他走上前去,伸出手,用力地推搡了七翎一把,提溜起七翎的胸前的衣服,就要把他往外面扔。
“你干什么!”
一直静默的君权,忽然间暴跳起来,对着赤命就是一声怒吼,“不许你碰他!”
君权的银眸里充满怒色,拍开赤命的手,抱紧了七翎的身体,仿佛在抱着什么宝贝一般,而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床榻上,动作轻柔地帮七翎掖好被子。
“师父……你……凶我?”
赤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长这么大,跟师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发过一次火。
师父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好像从来都没有脾气一般,现在怎么会因为那个害了自己的七翎……
“他死了。”
君权背对着赤命,声音极为苍凉,“他代替你,上了午门邢台。小赤,你欠七翎一条命。你不能那么坏的对他。”
听着师父有些沙哑有些哽咽的声音,赤命感觉自己心口的地方,瞬间被掏空了。
原来,是七翎。
“怎么会是他,不……不可能!”
赤命的脑海中,曾经构想出一万种可能性,但是没有一种可能,是眼前这种局面。
“七翎他最讨厌我,他一直想我死,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救我的命,代替我去死?”
赤命头疼欲裂,嗡嗡作响。
他禁不住伸出手来,抱住了头脑,满脸惊恐之色,不住地摇头,“不能,不能是他。我怎么能欠那个人的命?”
“七翎不是救你,七翎是为了君权。”
江楼月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了这个可怜少年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道,“七翎至始至终,最在乎的,只有君权。他逼死瞎眼婆婆,是为了君权;他逼走你,是为了君权;他为你替死,也是为了君权。”
赤命觉得心口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来回的翻搅,鲜血淋漓。
“不!我不欠他!我不接受!”
少年歇斯底里了起来,“是他杀了婆婆,他坏事做尽,又以一副圣父的姿态牺牲,这又算是什么?!”
“小赤,你出去吧。”
“师父?我不欠他。”赤命的瞳子里,充满了无助。
“我让你出去!”
君权真的生气了,他转过头来,看向赤命,银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我给他吃了鲛人肉,可他只是恢复了身体和容貌,却没能恢复心跳。我好没用……”
看到师父那样的表情,赤命蓦然间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如死人。
他沉默,转身,迈出房间。
江楼月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幼兽,孤独寂寥。
情之一字,伤人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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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按着原先的预料。
赤命回到了留白山,并没能安抚的了痛不欲生的君权。
伤心的人,只是又多了一个而已。
“师父已经三天没跟我说话了。”
赤命就像是一个弃儿,蹲在永寒树下,眉毛凝结成了冰花,瑟瑟发抖,“江姑娘,师父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理我了。”
“不会的。”
永寒树的树干上,江楼月斜倚着,嘴里叼着一片冰叶子,丝丝凉凉的跟薄荷一样。
“会的,一定会的。赤命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羽族的少年把头埋入了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啜泣不止,“赤命是妖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所以婆婆死了,七翎也死了,就连师父都不要我了。”
“谁说你没人要!”
一个充满女汉子气息的声音,从树枝上方传了过来,“赤命你难道忘了,你叫我一声阿娘,叫师兄一声阿爹,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少年哭着道:“那是假的,是逃亡游戏,是假扮的。”
“谁说是假扮的?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个头,叫我一声干娘,我立刻就收你做干儿子,怎么样?”
江楼月唇角勾着一抹浅笑,而那一双漫天星辉还要闪亮的美眸,此刻却是无与伦比的认真。
“你占我便宜,你只比我大两岁。”
树下,少年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