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车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余泽尧才驱车离开。景誉目送他走,直到他的车在自己视线里消失不见,她的视线还落在远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抽回来。
唇角,扬起。
晚风吹过,一点都不冷,反倒觉得暖洋洋的。连心都是暖的。
看来,很快就要进入夏天了……
景誉转身上楼,取了钥匙才推门进去,却见到父亲房间里亮着灯。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让景誉心里一震,心弦绷紧。
难道,父亲醒了?
她深吸口气,往父亲卧室里走。轻轻敲了敲门,果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声音,“进来。”
景誉推门而入,父亲并没有睡下,披着衣服半坐在床上。
神色凝重。
景誉呼吸微沉重了些,小心的唤他一声,“爸。”
景晁臣抬目看她,她手里的门钥匙立刻入了他的眼。他问:“这么晚还出门?”
“……我……刚刚朋友过来了。”
“这么晚还过来的,一定不是普通朋友。”景晁臣神色仍旧平淡,“不打算给爸爸介绍一下?”
父亲是个聪明人。
到了现在,景誉也并不想瞒他。总是要说开的,如今既然已经有机会了,倒不如索性都说清楚。
景誉走进去,在床头坐下。闷了半晌,睫毛颤了颤,才低声道:“爸,对不起……”
景誉这一句话,让景晁臣呼吸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他压在床头上的手绷紧,克制着,只问:“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刚刚来的朋友不是别人,而是……”
“余泽尧?”景晁臣把女儿的话接了过去,景誉哑然无声。景晁臣道:“鱼儿,当初爸给你密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和我保证过,和他彻底结束,不再来往?!”
面对父亲的质问,景誉无话可驳。
“我也以为,我是可以和他彻底结束,那时的我,也想过要和他彻底结束。可是,爸,感情的事一点都不受控。”
景晁臣失望的看着景誉。
景誉心里隐隐发酸。她握着父亲的手,“爸,我知道你、梁伯伯和他是政治对手,你们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也知道梁伯伯之所以进监狱,您之所以被逼坠楼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是,您现在已经该从这些斗争里抽身而退了。他为了我和您,连着两次差点丢到命。如果不是他,景荣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捡回一条命来。也许您觉得他与我们有仇,可是,他也于我们有恩。他施恩的不止我一个,是我们一家三口——我、您,景荣。”
景晁臣看着女儿对那个男人深深迷恋的样子,无奈又痛心,“鱼儿,你已经被他迷住了!”
“是,我承认我是被他迷住了,而且,我已经没办法让自己抽身。”景誉不得不承认,她曾经的清冷、理智,也因为遇上这个男人而全部不见了。可是,她也清楚,这个男人是值得自己钟情。景誉继续道:“爸,您试着站在另外一个角度重新认识认识他,好不好?就算给您女儿一个机会。我保证,他真的一点都不会让您失望!”
景晁臣是真正疼这个女儿的。
当初,他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和余泽尧走到这一步来。
他也足够相信女儿的眼光。景晁臣拍了拍景誉的手,叹口气道:“爸不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不单单只是有所耳闻,也是见识过。只不过……我若是真肯点头让你和他在一起,将来我见着你梁伯伯,见着梁晟毅,我又该如何和他们交代?”
这话,让景誉听到了希望。她抓过父亲的手,贴在脸上,轻语撒娇,“爸,那您到底是觉得女儿的幸福比较重要,还是您的那些义气比较重要?再说,梁晟毅那怎么交代,这事儿您就别想了。不归您想。”
“晟毅也和我说了,他当初之所以会离开你也是被余泽尧所逼迫。那个年轻人的手段,爸比你要清楚得多。晟毅会有所忌惮,也是情理之中。”
“他忌惮确实是情理之中,可是,我们结婚之前他临阵退缩,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他走的那一天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景誉望着父亲,“所以,您没有什么可需要和他交代的。何况……”
“何况什么?”景晁臣问。
景誉想起景荣的伤来。
可是,泽尧当初和她说的是,那件事也许和梁晟毅有关。既是‘也许’,便也不见得是实情。景誉也不想诬赖他,或者在父亲面前中伤他,只摇头道:“没什么。还在调查中的事情,暂时我们就不提了。总之,您要是还想撮合我和梁晟毅,您就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撮合你们?”景晁臣无奈的道:“你今天都这么坚决和我说了这么多,我还能愚笨到有心思再去撮合你们?你要真对他毫无感情了,爸也不至于糊涂到逼迫你。”
听着父亲这样的话,景誉心有欣慰。
她将脸贴在父亲手背上蹭了蹭,心有感动,“爸,我知道你最疼我。您也要相信您女儿的选择。”
景兆晨认真的看着她,斟酌一瞬,似乎是终于有所动摇。
“既然你坚持要和他在一起,那么,找一天,让我们见个面。你不是说景荣在国外吗?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也让他回来一趟。”
景誉听到这话,心底绷得太紧的弦一瞬间松懈下来。她眼眶泛红,发热。
望着父亲,半晌,才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爸。”
景晁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