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茶水画的草图很快就干了,只在桌面留下淡淡的痕迹,半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道:“我知道了,但有几个细节还要回去实际操作过后才能把握。”
“那是自然。”明珠谨慎地拿了帕子将痕迹擦去,准备结束这次谈话:“记住,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默默记在心里,不用告诉任何人,更不要留图。你制作出模型实验妥当之后也要立即毁去,不要落到别人手里。”
半剪不明白:“四爷也不告诉吗?”
明珠摇头:“不告诉,该他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他。”因为害怕半剪嘴上把不住门,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就又恐吓道:“若是让我知道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下次你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建议了,也别想再去我二哥的兵器库里观摩。这都是轻巧的,我会……”
半剪不耐烦地打断她威胁他的话:“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这东西紧要,是要命的勾当,四爷早就和我说了无数,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把不住嘴就死得更快。死有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还有油锅烹炸,沸水蒸煮,问我要选哪一种。”又抱怨,“四爷可比你毒辣多了,你只会吓唬人,他是真的会杀人。”
明珠忍笑:“那你不怕死?也不生气?”
半剪皱着眉头叹息:“那有什么办法,我看着这床弩,就像看到我的老婆和儿子,如果要说这世上谁最爱这床弩,那就是我了,不让我把它弄出来,我会气疯掉。你们不会懂得的。”
明珠相信,所谓的天才和浓厚的兴趣爱好是分不开的,她很满意能和半剪以这样轻松的方式相处,而不是靠着刀剑恐吓威逼利诱,那样太脆弱了,轻轻就断了。便允诺道:“你放心,如若你遵守诺言,在我有生之年,我保你荣华富贵,更可以随心如愿地折腾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哪怕就是要我拿出嫁妆来供你,我也乐意。”
半剪眼睛发亮:“荣华富贵倒也罢了,这些东西真是要很多人力物力,我会记得我的话,你也要记得你的话。我们击掌为誓。”言罢举起手掌要往上吐唾沫,明珠看得恶寒,抢先一掌击在上面,脆声道:“成交!”
半剪自然知道她怕什么,有些尴尬地摸摸后脑,笑道:“是了,有件事我要和先和你说清楚。前几****告假回玉皇阁去看望我师父,在那里遇到了个奇怪的人。才见到就拿了些我早年闲着无事做着玩儿的小东西,问是不是我做的。我以为他要买,就想赚几个零花钱买酒喝也是好的,就承认了。谁知他竟然拿出整整一匣子银锭,说要请我去他家帮忙制造几个机括。”
明珠心里顿时一跳,失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声道:“那你如何回答?”要命了!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前世时画出那张图,又发现了半剪的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半剪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是拒绝了的。我已经被你逼着签了卖身契,又吃了你那么多好吃的,能到哪里去?难道我要银子你会舍不得给我么?何况我要的并不是银子。”见明珠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狡猾地笑起来:“你这是怕我跑了?”
明珠正色道:“我不是怕你跑了,是怕你做出不该做的事,被我四哥给弄死了。你是怎么回绝他的?有没有说出你在我们家做事?”
“没有,四爷有吩咐,我只说我要去江南跟人跑生意,没空儿做这些东西。”半剪脸苦成一团:“四爷太凶了,我不敢和他说,又怕吴江他们悄悄跑来告诉他,让他以为我生了外心,悄悄儿地弄死了我。王妃你可记得一定告诉他,不关我的事啊。”
吴江是傅明正派去伺候半剪也是监视、保护半剪的人,背里没有少告半剪的状,让半剪被傅明正修剪了许多次。因此他防着吴江也是常理。明珠好言好语地安抚半剪道:“知道了,我对你的人品是信得过的。那你拒绝之后,那个人怎么说?”
半剪道:“也没怎么说,就和我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问我是不是钱不够,不够可以再加,只要我跟着他去,当着他主人的面做两个机括出来,他的主人满意了,给我双倍十倍的价也是可能的。我烦了,就让吴江他们把人给赶走了。他还骂我不识抬举呢。但是跟着他去的另外一个人则和我赔礼道歉,说他们还会再来,我什么时候愿意去了,就留信给他们。”
看来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半剪的重要性,所以虽然起了揽才之心,但并没有非他不可。大概前世时对方也是在这次广招工匠的过程里无意中发现了半剪的天赋,并慢慢重视起来再到终身禁锢半剪的吧?明珠心里揪成一团,暗暗祈祷这只是个小插曲,混混就过去了。
毕竟若是对方发现了半剪的重要性,就会反复纠缠,甚至于深挖深查,查到这里来,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可就不妙了。她怎么办才好呢?明珠将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努力笑得平静又自然:“那你记得他们长成什么样吗?”
半剪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道:“长得很普通,那个骂人的看上去很骄横,略胖,和我赔礼道歉说还会再来的那个人鼻子上有个痦子。这样,我这就回房去给画画像。”
“好啊,画得精细点儿。”明珠示意伺候他吴江进来,特意吩咐道:“你们要照顾好半剪少爷,下去就让厨房里端一桌席面去,酒要好酒,你们陪着半剪少爷喝一盅。”又再三叮嘱半剪:“再不能烂醉如泥,酒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