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一下子没了心理负担,眨巴着眼睛道:“那我和长兄是不谋而合了?”
“算是。”傅明达笑看她一眼,轻声道:“你比我做得更要好。”
明珠从不认为自己能比长兄做得更要好,因此并不相信:“长兄又在调侃我。”
傅明达正色道:“并不是。你做得好不好的,你看阿霖的样子不就知道了?他听你的,信服你的话,就说明你做得很好。”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家的小妹是真的长大了。”
明珠被他夸得十分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父亲和殿下在介怀亭说话,长兄不过去吗?”
“要过去。但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傅明达示意明珠跟着他走:“走,我送你到母亲那边去,咱们边走边说。”
明珠道:“我答应过长嫂要替她看着阿霖的,不可言而无信。”她还怕傅霖表面上想得开,实际背地根本想不开,等他们走了就悄悄来上那么一下呢。
傅明达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由微微一笑:“算得什么?又不是容貌尽毁,又不是真的缺胳膊断腿,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住,将来如何执掌傅氏?趁早换给别人做。”他的声音不小,压根就是故意说给傅霖听的。
明珠不由出了一头的冷汗,好吧,她以为她够狠了,谁知道长兄比她还要狠的,傅霖听了这话,哪怕就是难过得要死也得给气活了,再咬牙切齿地非得好好活下去不可。
果然她就听见傅霖在房里瓮声瓮气地道:“父亲大人请放心,儿子死不了!谁想来坐我这个位子也不是不可以,让他自己来和我争!”
真不愧是父子!明珠暗里给傅霖竖了一个大拇指,好样儿的!
傅明达却是到这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露出几分笑意来,悄悄和她说道:“好了,这回真的没事儿了!”
明珠和他会心一笑,只要人还活着,精神不死,就没有什么能压垮!
“你早前曾经提醒过,说怕有人会对傅霖下手,我和父亲也有这种担心,并且做了防范,不然这次傅霖会伤得更重,甚至是丢了命。”傅明达收了笑意,轻轻道:“当然,若是真的防范得够严,他大概能够逃掉这一次,下一次却就未必了,对方的手段会更隐蔽更残忍,而且无可逆转,还不如趁势谋求一个全身而退的好机会。壁虎断尾,是为了活命,你懂?”
壁虎被敌人抓住尾巴,可以自断其尾而逃走,过一段时间,断了的尾巴又会重新生长出来。若是舍不得这一截尾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明珠懂,是去掉一只手活下来,还是整个儿都死去,她也会选择去掉一只手再活下来。不过想到承担这种风险的人是傅霖,她就不忍心并后怕了。
“他的伤不能太轻,轻了谁都不会放过他。朝堂之争本就残忍,容不得心慈手软,他要执掌傅氏,那么多的性命交到他手里,不让他认识到这种残忍,他又如何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只有知道了残忍,才能懂得怎么保护家人和族人。这本就是一场赌局。”傅明达不疾不徐地问明珠:“听你四哥说,你都知道了?”
这是指明珠知道家里人和宇文初准备做什么的意思。明珠点头:“是,都知道了。”
“那么,你就更要明白,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阿霖就不能再和那一位有任何纠葛。不然将来是要怎么办呢?投了这位的门下就成了叛臣,是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就算是这位有意抬举他,下面的人也会不服他。不投,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都废了,傅氏也跟着废了,还要防止这位因此不满,不能收归所用,留着做什么?所以我们只能赌,趁这个对方创造的机会退下来,保阿霖的命,保阿霖的前途,保阿霖的名声,保傅氏的未来。阿霖吃这个苦头,是完全值得的。”
傅明达所说那一位,是指的宇文复,这位,则是指的宇文初。世人都讲究忠臣不事二主,只要傅霖跟着宇文复的时间长了,人家就理所当然地把宇文复当成了他的主,他要离开,要投向宇文初的门下,那就成了背叛,不能为世间所容。明着拒绝,就要伤太皇太后的心,那么傅氏立刻就内讧了,还怎么和人家斗?逗着玩儿还差不多。
明珠长出一口气,正色道:“既然咱们吃了大亏,是不是该让这位知道再领情呢?我去和他说。”傅氏为了拱宇文初上位,未来的继承人都闹得这么惨了,不让他知道并记情,那不行。她虽然和宇文初好,但和傅氏跟宇文初好不好可是两回事。
傅明达微微一笑:“你三哥和父亲已经把这事儿做了,不要你出手。你记着,不要在他面前念叨阿霖,他问你,你再说,不要夸张,平平实实的说就够了。”
所以让哭哭啼啼的三哥来接待他们,还真是父亲特意安排的啊。父亲那样云淡风轻的,唐春来的诊断,都是为傅霖和傅氏的未来加筹码。不让她主动念叨,那是怕她因此损害了夫妻感情,问了再说,是不想太做作到虚伪。明珠了悟了,做了事之后要让对方心情舒泰地记情,而不是强迫,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记住,阿霖这件事就是一个控制不了的阴谋,太皇太后那里是这样,英王那里也是这样,就算是他们看透了也不会指明的。这不是隐瞒耍心机,是为了彼此更好。”傅明达将明珠送到主院外,微微一点头:“王妃请自便。”
果然争夺帝位什么的,是真的很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