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坐在窗前写折子,他把他的书桌又搬到了明珠的外间,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道珠帘,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都可以听见。
壮壮已经吃饱喝足睡着了,明珠躺在床上想心事,宇文初昨天答应过要带她回相府去探望崔氏和傅明正,亲眼验证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好。
然而宇文初一大早就出了门,回来后就一直在写折子,她知道梁有宜被宇文初给杀了,必须要给太皇太后一个说法才行。这样的情况下,她似乎不该给他找麻烦才对,可是她心里真的很焦急。急到今天只有一点点奶水,壮壮从她这里不能吃饱,只好哭着找乳娘。
这样下去不好。
她翻了个身,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宇文初该出门了,刚酝酿好了情绪,就听宇文初在外间说道:“你再等一等啊,我检查一遍就好了。你先让素兰她们帮你收拾东西,拿个薄的兜帽披风给你披上,再让人把软轿抬过来。”
看来他是真的要带她回去,并不是有意拖延隐瞒什么的,明珠心中大定,脸上就有了笑容:“殿下安心写吧,写好了咱们再走。”
宇文初应了,拿起奏本看了片刻,道:“写好了,准备走吧。”
就听外头有人来报:“傅相府的大奶奶来了。”
明珠奇怪道:“大嫂这时候来做什么?”
宇文初忙着把折子放好,头也不抬地道:“让她进来问问不就好了?”
一会儿的功夫,钱氏就走了进来,看到明珠的样子,就皱了眉头:“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明珠见她额头上犹有青痕,忍不住伸手去摸:“长嫂疼么?”
钱氏微微一笑:“自然是疼的,不过和母亲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她老人家摔得可比我们狠多了。王妃这样梳妆打扮起来,是要做什么?”
宇文初就道:“她挂怀岳母和四舅兄,怀疑我骗她,非得要让我备车送她回去探病呢。”
钱氏就把脸沉了下来:“胡闹!哪有坐月子的产妇到处乱走的?”
她只是被傅紫霏吓着了,担心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生事儿。明珠低下头去,小声替自己辩解:“我就一直坐在车里,又有软轿,我看看就回来,不会怎么样的。”
钱氏抱怨道:“母亲伤着,却还记挂着你,非得让我过来看看才放心。我来了吧,你又这样,老老小小都在折腾人,是嫌我太闲还是怎么的?”
明珠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钱氏如此抱怨。在她的印象里,长嫂从来都是温柔得体大方大度的,话也从来都说得很好听,这样对着她不客气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长嫂要操劳那么大一个家,的确是很辛苦,尤其是大哥不在家,生死未卜,傅霖又这样,长嫂除了劳力外还要忧心。明珠看着钱氏额头上的青痕,十分羞愧:“母亲和四哥真的很好么?”
“我骗你做什么?母亲最是疼你,若是见你这样回去,不知道会有多自责。到时候别说探病,加重她的病还差不多。”钱氏叹了口气:“你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应当懂得这种心情。母亲让我告诉你,她不能来看你,要你别给殿下添麻烦,做好月子再抱着孩子去看她。你要实在不放心,每天都派人去看她也是一样的。”
钱氏让随行的婆子拿了个匣子过来,打开给明珠看:“里头的长命锁是母亲给壮壮的,在佛前开过光的,让我给带了来。”
钱氏这样的人平时不说谎,说起谎来就很像那么一回事,加上宇文初在旁边敲边鼓,明珠一边羞愧着,一边就把疑心按捺下去。主动和宇文初道:“我不回去了,不给家里添乱。”
宇文初平静地道:“也添不了什么乱,你什么时候想去都行。就是不许再多想了,安生养着。”
明珠心里踏实下来,就和钱氏诉苦:“昨天奶水还好,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就少了。”
这是要自己哺乳么?这京城里的勋贵宗室,官宦人家,谁家的主母会亲自给孩子哺乳?倒也不是说自己哺乳就怎么样了,而是女人如花的年纪就是那几年,得趁着夫婿宠爱,养好身体,早早多生养几个孩儿才好。再往俗气了说,别人家也要笑话,说这家人就连乳母都用不起。
郑嬷嬷等人自然是拧不过明珠的,也不知道英王是怎么想的……钱氏吃了一惊,悄悄去看宇文初,却见他神色平静地坐在一旁,并看不出赞同或是不赞同。
钱氏斟酌了一下,道:“早年听家中有经验的老嬷嬷说,乳母若是心情不好、思虑过多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你是思虑过多了。”也没有提起傅紫霏到了相府是怎么说的,起身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母亲中午说想吃酸菜面块汤,我得去看着她们弄。”
明珠越发深信不疑:“长嫂快去吧,和娘说不用担心我。让她安心养着,等我好了就去看她。”
钱氏应了。
宇文初道:“我送长嫂出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宇文初在明珠看不到的地方,对着钱氏深深一揖:“给长嫂添麻烦了。你这么忙,还要顾着我们这边。”
多好的英王啊,谦和有礼还知道好歹,半点都不拿架子,难怪公爹和丈夫要追随支持他了。钱氏连忙还了宇文初一礼,道:“殿下太过客气,明珠既然嫁给了殿下,那我们就不是外人,亲人之间彼此帮帮忙是应该的。”
亲人。宇文初将这个词默念两遍,朝钱氏微微一笑,诚恳地道:“我会尽我所能,把大舅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