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指责他,他一生最爱的女人至死都没有原谅她,她睡得很安静,尤记得那天飘着雪的小船上,她为他唱的歌,重逢后那支舞蹈,还有他们的女儿出生时的画面,那些回忆还在眼前,可是怀中的人却是永远的去了。
皇后与太子接连自裁,众人皆惶恐。竹筠得知了刘据和卫子夫的死讯,顿时感觉昏天黑地,这样大的变故,对她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公主,现在皇后娘娘也受到牵连,皇上是真的动怒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迁怒到谁?公主您与太子是一母的胞妹,也是最容易被波及定罪的。公主,趁着皇上还没有心思顾及到您,您还是赶快离宫吧。”侍女心中惶恐,劝说竹筠早些离开保命。
“本宫知道,造反是牵连九族的大罪,可是据儿,母后都是父皇的亲人啊,父皇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竹筠的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就算曾经父皇对她那么决绝,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父皇会亲手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难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亲人永远都比不上权利和地位吗?
“公主,你别傻了,皇上从前那么疼爱太子,还不是把太子给逼死了吗。公主难道还想以身犯险?”侍女从小知晓了人情冷暖,对于这些,她要清楚的多。
“就算要逃,能逃到哪里去呢。不行,现在本宫只有长姐一个亲人了,我要去找长姐。”当一个人面对着巨大的黑暗与迷茫的时候,就会希望找到一个依靠,而瑾萱则是她最后的依靠。
竹筠来不及收拾什么,径直准备了马车,准备去寻瑾萱,迎面却看到在宫外徘徊的赵亦文,赵亦文知道竹筠现在处境艰难,想要说服竹筠,带她离开,可又怕竹筠拒绝。所以一直在外面犹豫着,不敢进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竹筠警惕的看着赵亦文,冷冷淡淡的。
“竹筠,我只听说了太子和皇后的事情,就是想来看看你。”赵亦文犹豫着开口,却没有那个勇气让她跟自己走。
“竹筠?这是你可以叫的吗?就算本宫弟弟和母后都死了,本宫依旧是大汉的二公主,别以为母后失势了,这天下就是你们赵家的了。”刘据的事情,竹筠听说了一些,知道那些奸佞小人和赵家有勾结,所以对于赵亦文充满了敌意。
“臣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怎么样,公主在臣的心里都是一样高贵,臣也绝非来看公主笑话的,只是放心不下。”
“那就多谢将军的好意了,只不过你们赵家的关心本公主不需要,回去告诉你的妹妹,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她和她的儿子都会受到惩罚的。”竹筠咬着牙,如果此刻赵亦萱在面前,她可能会拿一把刀跟她同归于尽。
“公主,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其实臣也并不想事情发展成今天的样子。”赵亦文为难的解释,在竹筠看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并非本宫所想,那你告诉我,难道不是你妹妹联合苏文陷害的太子,难道不是你妹妹将父皇困在甘泉宫,让据儿无处自白,走投无路。难道不是你妹妹妄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所以一次次的买通那些小吏在父皇面前诟病据儿?”字字铿锵,竹筠的一席质问让赵亦文语塞。
“没话说了,那就离本宫远一点,别让本宫再看到你。”竹筠狠狠的瞪了赵亦文一眼,拂袖而去。
竹筠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瑾萱的住所,此时的竹筠并不知道刚刚生产完的叶韵在在此处避难,所以当她看到瑾萱怀里抱着的孩子的时候,瞬间咽回了想说的话。
“长姐,这娃娃是哪来的啊?”竹筠指着那个粉嫩嫩的一团。
“筠儿,你来了,嘘,快别声张。”瑾萱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跟着来才放心的把竹筠拉到里面。“这是据儿的孩子。”
“什么,叶韵生了吗?她在长姐这里?”
“嗯,你声音小一点,她刚刚睡下。待会你要是见到她了,千万别提起据儿的事情,她还不知道据儿自裁的消息。”瑾萱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可是长姐,我们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母后没了,父皇把母后逼死了。”竹筠哀戚的看着瑾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瑾萱还不知道卫子夫服毒自尽的消息,竹筠的话对她而言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她最尊敬的母后,从小到大的精神依托,竟然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就这样弃她们而去了。曹襄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绝望过。
“母后。”泪水簌簌的落下,瑾萱咬着嘴唇,不能哭出声来。
“长姐。”竹筠抱着瑾萱,姐妹两哭成一团。“长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嘤嘤的哭泣声后,叶韵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的跪倒下去,蜷缩成一团。据哥哥死了,皇后死了,一切都完了是么?
据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说好的要平安呢,还有孩子,你还没有给他取名字,你还没有见过他一面呢,怎么可以死了。
叶韵的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间,无声的哭泣着,幸福总是这么短暂,还长得翅膀会飞,即便是上天给了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却限定了时间。
“公主,不好了,有人追过来了。”
“什么?谁的人,是父皇的吗?”瑾萱和竹筠毫无防备,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不知道,他们已经将整个小院都包围了。”
“不好,难道是父皇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吗?”竹筠感到万分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