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阴妃的书信送的很快,不几日就到了齐州。
阴弘智看到书信之后,顿时大为惊讶,淮阳侯谢逸身在齐州?
“莫非那日在大明湖畔殴打无忌的便是谢逸?”燕弘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本来没太注意的反常举动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年纪轻轻,气势不凡,身边还有身手高妙之人,这么看倒是很吻合。”阴弘智道:“是我大意了,总以为是哪个世家子弟,但现在想想世家虽然根基深厚,但行事却相对低调,不敢过分张扬。倒是这位谢侯爷,有这个胆略和底气。”
试想一下,即便是清河崔氏的子弟,要知道燕无忌齐王府的背景也未必敢出手。敢于如此霸道,毫无畏惧的自然是有所凭恃,比如淮阳侯谢逸,晋王府的长史,还身负皇命,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也就不奇怪了。
按照阴妃娘娘的意思,谢逸此来齐州应该是身负皇命,难不成是皇帝对齐王起了猜忌之心?
这话一说,阴弘智心里也咯噔一下。
谢逸出现在齐州,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要说皇帝猜忌也属正常,可见招募死士的行迹被长安察觉了。
到底是怎么泄密的?
阴弘智不确定,虽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齐王府内……他们下意识想到了权万纪,这个与齐王李佑不是一条心的长史。
招募死士这种事向来被皇帝所忌讳,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李世民应该是不确定具体情况,所以才让谢逸前来秘密调查的。
以险些的规模,如果消息泄露,倒也不至于是多么严重的大罪,但受到惩戒是少不了的,前程自然也要大受影响。
这是阴弘智不想看到的局面,更让他惊恐的是阴妃在书信上写了这么一句话——谨防前汉临江王旧事。
前汉者,西汉是也。临江王是谁?汉景帝的长子刘荣,却也是个废太子。
李佑不是太子,但阴弘智却想到了刘荣的遭遇,刘荣到了临江之后因为修建王府侵占了原来的王陵。结果被押回长安受审,最终被当时的酷吏郅都逼死在廷尉官署。
郅都是酷吏没错,对付寻常的臣子可以,但他敢轻易逼迫皇子吗?纵然刘荣是废太子,或许连临江王的爵位都保不住。但皇长子的身份依旧非同小可,他却依旧敢胆大妄为逼的刘荣在廷尉官署自杀,相当的耐人寻味。
谁给了郅都胆量?除了汉景帝本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汉景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当时的皇十子刘彻已经被立为太子,自古以来废太子就是现任太子的巨大威胁。汉景帝此举,很大程度上是在为刘彻扫清障碍,为此不惜逼死长子。
否则单单一个侵占园陵的小事,何至于如此小题大做,押送回长安交给廷尉审理呢?这个父亲当的未免也太过严厉了。皇帝做事向来不简单,大部分时候都是有目的的。再联想汉景帝逼死周亚夫的事情,为儿子刘彻扫清了一切障碍,便足够说明问题。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在皇家是没有意义的,阴妃提及此话,在阴弘智看来皇帝是要为某个皇子扫清障碍。
齐王李佑应该再清扫的名单之上,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阴妃的背景吧,也许与齐王府和东宫关系亲密也有关系,阴弘智甚至已经想到东宫太子李承乾可能地位不稳。
要不然,阴妃也不会特意叮嘱这样的话语,但阴弘智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是长乐门半头白发的郑观音讲给他听的。
“只怕是不好……”阴弘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会怎样?”燕弘信对此也十分担心,如今他的前程和全家的身家性命全维系在齐王府,如果李佑倒了,就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了。
“不好说!”阴弘智觉得,李世民的意思应该只是借此机会打击李佑,让他失去权势和对其他皇子的威胁罢了。
阴弘智并不认为李世民对儿子动了杀心,虽然李二能够狠心弑兄杀弟,但亲生骨肉到底不同。
“那我们该怎么办?”燕弘信少不得有些许担心。
“怎么办?”阴弘智沉吟片刻,说道:“先停下来吧。所有的事情都先隐藏起来,只是照这样看,谢逸已经来齐州许久了,如今人在何处?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事情,需得弄明白这些。”
“这个……”
燕弘信道:“那就是说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谢逸?”
“没错!”
“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全城寻找。”
“不可!”阴弘智连忙阻止道:“齐州城规模也不小,大海捞针找个人谈何容易?何况如此大张旗鼓,岂非告诉世人我们心中畏惧,并不坦荡?”
“那如何是好?”燕弘信略微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找人肯定是不行的,也不见得非要找到他,只要他在明面上,哪怕淮阳侯如何的年轻有为,只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能怎么样呢?”
阴弘智一声冷笑道:“所以现在不需要找人,只要想办法逼迫谢侯爷现身就好,避免敌暗我明的情形。这样一来,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能够应付。”
“说的没错,只是不知道谢逸身在何处,如何逼迫他现身呢?”燕弘信对此全无头绪的,觉得相当有难度。
阴弘智冷冷道:“如果谢侯爷在乎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会无动于衷吗?”
“他在乎的人?”燕弘信摇头道:“可是谢逸的家人都在长安啊!”
“齐州就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