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优哉游哉跟张大象讨论数学的韩艺,此时也不禁双目睁圆,目光中透着困惑之色!
李绩、卢承庆等人也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
他们尚且如此,其余官员就更加不用多说,赶紧三缄其口,垂首不语。
殿中的温度仿佛在骤降。
显然,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权力争夺战,就是分出一个先后来,两个中书令并驾齐驱是很难的,总得有高低之分,问题就在于他们两个谁也不服谁,可不管怎么样,还不至于到生死战的地步,他们两个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这事也是关乎权力,而不是他们的性命,但是李义府这一番话,显然就是要置杜正伦于死地。
事情的性质渐渐在发生变化。
故此,韩艺他们才显得非常吃惊。
杜正伦听得也是一脸错愕,他以为今日他是攻,李义府是受,但是却没有想到,李义府会反告他一状,而且这一状是非同小可,皇帝最忌讳的可就是大臣结党营私,弄不好可就命都没有了。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指着李义府道:“你---你胡说八道。”
李友益也急忙站出来道:“陛下,臣冤枉呀,李中书此言分明是想诬告臣与杜中书。”
李治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向李义府道:“李中书,这大殿之上,不可乱言。”
“陛下,臣有证据。”
李义府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章来,向李治道:“令,可是许多枢要机密,身为中书侍郎的李友益向来只跟杜中书汇报,而从不跟臣汇报,甚至有些事,李友益还想隐瞒臣,而他隐瞒的目的,就是想借那些事,来将臣赶出中书省。关于这一点,中书舍人徐进可为臣作证。”
只见一个官员站了出来,道:“作证。”
李友益看到此人,不禁面色一惊,随即眼中充满了恨意。
李治面色已经变得阴沉,冷冷道:“呈上。”
杜正伦立刻道:“陛下,李义府乃是造谣生事,不可信也。”
他已经开始直呼其名。
李义府见杜正伦上蹿下跳,方寸大乱,心中好生得意,对于武媚娘更是崇拜到极致,这就是武媚娘教他的,避实就虚,我不跟你就事论事,关于杂色入流,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在这事上面较劲,他不占上风,故此直接攻击杜正伦本人,这样反而能够抢得先机,当即冷笑道:“若我造谣生事,杜中书何必这般激动。”
“你---!”
杜正伦、李友益开始冒汗,他们也不知道李义府究竟查到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李义府竟然会状告他们结党营私,这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治拿过李义府奏章一看,其实李义府并没有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因为结党营私这种罪名,连律法都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李友益毕竟是杜正伦一边的,这是事实,在许多工作上面,李友益肯定是只向杜正伦汇报,也与杜正伦来往密切,另外,李义府还收买了徐进,这个徐进乃是李友益的人,李义府从中得到不少消息,说明杜正伦与李友益确实有针对他的迹象。
但是要通过这些迹象来分析的话,这个罪名却是也可以坐实。
这是事实,但这也是明面上得事,李友益就是杜正伦提拔上来的,我有我的人,你有你的人,大家心知肚明,李义府拿这事来告状,确实也有些不厚道,不过此事发生在李义府身上,那也很正常的,他也不是一个厚道的人。
好你个李义府,竟想置我于死地。杜正伦气得是头发都竖起来了,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李义府也敢恶人先告状,真是欺人太甚,也不等李治开口,便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要状告李义府,伙同妻儿女婿,卖官鬻爵,贪赃枉法,谋害朝廷官吏。”
此话一出,群臣脸色大变。
结党营私这种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具体就看皇帝如何判决,而皇帝通常也是以自己的利益来审视结党营私,你若威胁到我,那我就得弄死你,通常情况,皇帝不会拿这事来说事的,这枢要大臣中,谁没个党羽,只要在皇帝的可控范围内,那就是合理的,反之,就是犯罪。
但是杜正伦告的这些状,只要其中一条证实,那就足以将李义府置于死地,但如果没法证实,杜正伦的罪名可也不小。
这一场决战立刻演变成了一场鱼死网破的生死战。
没有人料到会变成这样,而且这样闹下去,将会牵连甚广。
如今殿中是人人自危,但是都不敢插嘴,包括李义府和杜正伦的人,他们原本是商量好,一块攻击对方的,但也仅限于杂色入流,而如今闹成这样,谁也不敢拢边,吓得脚都发软。
许敬宗、辛茂将、王德俭,一干人等,都一个劲的在抹汗,尤其是辛茂将,腿抖得非常明显,因为李义府可没有谋杀过太多的官吏,也就一个,这个人都是毕正义,这事他也参与了,当时是因为李治身体不好,将这事给压下去了,如今又让杜正伦给抖了出来,他心里能不害怕吗。
饶是中立的韩艺,不禁也吞咽一口,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且不说他们,这李义府自己都吓坏了,他也猛然醒悟过来,这杜正伦怎么也是名门出身,节操尚可,还算是君子,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之事,因为他一不缺钱,二不缺人际关系,家族都有联姻,而他李义府可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么玩下去,只会对他不利,只不过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