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往日见面就掐起来的师兄弟,今天是怎么了?
和好了?
刘易一脸的笑容,而师父则是愁眉不展。
刘易瞅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我,又看着师父说:“师兄啊,我觉得,天下道者一家,不管南茅山还是北出马,千百年前都是一家,就好比现在正统道家的分支一样,如果非得计较小峰身上的仙骨的话,是不是太过认真了?有无仙骨,不都是拜过了祖师,叫你做师父吗?”
师父没说话,继续皱眉思索着什么。
“三十年前,我差不多十八岁吧,师兄那时候已经二十岁了,有了吧?”刘易笑眯眯的看着师父。
“二十多了。”
师父看着刘易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三十年前,你学习其他道家的道术,也是为了道门一家?”
刘易也看着他,坚定的看着师父。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钟,相视无言。
最终,师父好像选择相信了刘易。
之后,师父叹了口气:“唉,或许,或许真的是我老了吧…行了,小峰,你身上有仙骨,你肩膀上背负着的责任就更大更重了,你…想好了吗?或许…这都是天意啊。”
师父站起来,把手按在我肩膀上。
我昂起头,看着师父,点了点头,“师父,我其实吧…老早就想好了,就权当…权当这是命吧。”
师父缓缓的闭上眼,然后点点头,倒背着手出了房间。
他这是……
刘易还在房间里。
“小峰,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三十多年前的故事?”刘易玩味的看着我。
“先别,先告诉我为什么师父会突然原谅了你?”
刘易笑了笑,说:“因为他是我师兄,所以他相信了我啊!”
我凝眉。
“师兄…他只不过和师父那样,转不过脑筋来罢了,时代在一天天的不断变化,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师兄也不想看着阴阳山,看着整个道门,毁在了这个时代啊。”
“末法时代,道家,已经到了一个边缘的地步,往左边一步,或许万劫不复,往右边一步,或许能苟延残喘,这是个选择的问题,师兄再抱负着几百年前老祖宗的老思想,与世无争的活下去,阴阳山,道门,迟早就会被遗忘在历史当中!”
刘易的眼神,给我安定,给我坚信,甚至,给了我和师父眼神那般的正义和凌厉!
“三十多年前,不,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四十多年前,我记得我才七八岁。”
刘易倒了两杯水,递给我一杯,然后他坐下,喝着水,看着窗外,回忆起来。
“我记得四十多年前,也是当时这么个鬼天气,刚刚下完大雪,我跟着家人出去乞讨,呵呵,要知道,那时候的生活,是你们这一代人永远都想不到的,可以用萧条来形容……当时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在街上差点都要冻死了,这时候遇到了师父和师兄――也就是你师爷和你师父。”
刘易在说的时候,我看到他满脸幸福的洋溢,完完全全沉浸在了回忆当中。
“六零年初啊,在那个刚刚安定下来的环境中,你师爷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风水先生,平常帮人家看看风水,断个阴宅,主持个葬礼混口饭吃,也勉强度日。”
“我和你师父呢,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师爷平日里学学道法,帮他料理一些事情,小日子还算过的不错,也就这样过了十年吧,我和你师父几乎把阴阳山的道法学习完了,当然,十六字令的后八令你师爷也没跟我们说过,生怕,他都不会。”
这时候,刘易别有用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那股浪潮席卷大半个中国,你想想啊,你师爷是做什么的?风水先生啊,并且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师爷是个风水先生,所以也毫无悬念的成了批斗的对象,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你是不知道,当时家里的那个惨啊,烧的烧砸的砸,我们爷三个被关进牛棚一个多星期,最后终于忍不了了,跟着师父就跑了,别问我们怎么跑的,我们是道士。这一路跑,一路隐瞒着我们道士的身份,生怕再被关进牛棚,一直跑到了这里――通榆。”
刘易说到这,喝了口水,又说:“当时安乐村比现在还要闭塞,活生生的一世外桃源,当时我们三个在村外,山的另一侧,我已经饿的不行了,你师爷的脸也饿肿了,你师父打听到这边有个安乐村,勒了勒裤腰带,翻过了山,到了这安乐村。”
“你要说缘分也行,命运也罢,你师父偷了赵家的一只鸡,但却被赵家老爷子给抓住了,喏,就是现在赵建文兄弟们的父亲,被他们抓了个正着。那时候赵家也算是大户,安乐村的地主。恰巧我和你师爷也赶到,正当想处理你师父的时候,赵家人见我们爷三个饿成这副鬼样子,心软了。好在赵家人心肠好,赵家人没和我们计较,给我们做了饭,让我们吃了个饱。”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知恩图报,这是你师爷告诫我们的,好巧不巧的是,村子里爆发了一场瘟疫,你师爷凭一己之力,保全了村子,就活了好多人,更不用说是赵家,赵家的人毫发无损。”
“那股浪潮还没有席卷安乐村,因为你师爷帮了村里人,所以我们就被收留了下来,暂时住在了赵家,我和你师父就帮赵家做活,暂避风头。”
三十年前的故事,就从师父和师爷师徒三人定居在安乐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