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他们所经受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都回来了,有什么理由不来与他们相认呢?想到之前自己的犹疑、不确定,赵芸恨不得抽自己两
“是,我回来了。”赵芸回抱周蕙茹,忙不迭的附和着,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住。‘梦中’看到的那些场景又一一浮现到眼前,赵芸死死抿着唇,发誓再不让他们那样伤心。
“芸芸,我的宝贝女儿啊!”周蕙茹激动得一下子死死的抱住赵芸,失声痛哭,“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不过,就这样你也还没消气。后来一段时间,你一股脑的将我给你买的首饰都带出去在人前现了几回,才彻底消停下来。我和爸都嘲笑你那会儿,活生生像一珠宝展示柜,你都不生气,还说就是要这样出去眼气死别人呢……”
“妈,是我。你脖子上的项链,还是我拿了第一笔工资时在福庆楼买的呢。之后就算我给你买了更好的,你也没取下来,一直带着。一次走亲戚的时候,被许久不见的夏家的红姨看见了,拐弯抹角的说你寒酸,你却不冷不热的将人反讽了一顿,说得人脸都青了。”
“芸芸,你真是我的芸芸,我的女儿?”周蕙茹捧起赵芸的脸,不敢置信的打量着,泪流满面。
“爸。”赵芸看到他,喊了他一声,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三两步走到两人身边,张开手臂抱着两人,“爸、妈,五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
咚。周蕙茹手里的包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震惊得说不出话。赵家老爹听到动静,快步从玄关走出来,扶住周蕙茹微微晃动的身形,看着赵芸,颤抖着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你是谁?”
赵芸控制着心里的激动,缓缓转过身,看到近在咫尺的周蕙茹,眼角酸涩难当,却还是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故作欢快道:“妈,我是芸芸啊。我回来了。”
周蕙茹看着那个背影,心头一跳。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
“你,是谁?”
沉默着,两人不一会儿就上到了三楼。赵家老爹拿钥匙打开大门,侧身让周蕙茹先进去,自己才跟着进来,随手将大门又关好,低头换鞋。周蕙茹动作快一步,换好了鞋。转过玄关,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向客厅,想要倒杯水来喝。不料,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背对着玄关,站在客厅的照片墙前,仰头看着上面的悬挂的一幅幅全家福。
伸手握住赵家老爹的手臂,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走。只是,走进楼道的那一瞬间,周蕙茹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头,朝那棵香樟树后看了一眼——若那一声‘爸、妈’是真的,该多好。
周蕙茹很想说自己不累,没有产生幻觉。她真的听到赵芸在喊她。但察觉到了丈夫身上的悲伤情绪,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女儿早就不在了,自己这不是幻觉,又是什么?不承认的辩解,只会让丈夫更担心罢了。
说完,赵家老爹用力的眨了眨眼,微微仰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
赵家老爹一怔,顺着周蕙茹的视线看了眼,香樟树后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心底一酸,赵家老爹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悲痛,扶着她的手臂,低声劝道:“走吧,老周。你今天太累了,回家休息。”
周蕙茹没有发现丈夫的担心,她回头痴痴的望向花园角落里的一棵香樟树后,喃喃道:“我、我好像听到芸芸在喊我。”
今天走亲戚,折腾了一通,又哭了一回,赵家老爹一直提着心。此时见她红着眼眶,脸色发青不说,一边走还一边神神叨叨的回头张望,心里一跳,沉声问道。
“老周,你怎么?”
周蕙茹相反,看着健康富态,却是最受不得刺激。心悸、头晕……杂七杂八的小毛病这五年没少犯,都在医院挂上号了,各科的医生护士很少有不认识这老太太的。
赵家老爹还好,一直坚持着每天晨练。几十年从不间断,身体的底子比一般的同龄人要好很多。纵然这五年心情沉郁,多少影响了他身体的健康,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但基本上还是硬朗的。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两人打车回来,一身疲惫,却又被好心的邻居拉着闲话,看足了花园里左邻右舍享受天伦之乐的画面。一时间,心头的悲痛、苦楚全都一股脑的涌上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家老夫妻俩都是文化人,平日里也都知书达理,知情识趣的。触景生情,一时失态,随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面上再无异样,只是两人心里的煎熬,也只有两个人自己心里知道了。
今天走亲戚,两人看到赵芸三叔家的小堂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嫁,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两人的心结,主家又是流着同样血脉的至亲,新人那边怕是会嫌晦气,将两人赶出来罢。
他们俩只有赵芸一个闺女,虽不至于溺爱,但也是捧在手心里疼大的。骤然听到噩耗时,两人悲痛欲绝、万念俱灰,感觉天都塌了。如今五年过去,那一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但没有削减半分,还越发的触碰不得了。
婉拒了热情的邻居的好意,赵家老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慢慢的往楼梯口走去。眉宇间,除了憔悴黯然,还多了几分隐忍的痛苦和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