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眼睛紧紧盯着她,点点头,喉结涌动。这就是她选择跟着叶秉兆所要承受的苦难。牢狱之灾,失去自由,甚至,因为他,还要赔上她的名誉。他很想问问她,值得吗?如果有一天,他要亲眼看着她死去,他还能忍得住吗?还坚定得认为只要她幸福就好?
“蔚蓝那怎么样?”夏瑾接着问他,“赢了吗?”
自从她被不允许探视之后,便断了一切与外面的联系。她不知道叶秉兆如何,也清楚叶蔚蓝的官司如何。她记得最后一次叶秉兆来看她,只说叶蔚蓝那边还陷在僵局里。现在他们回来了,说明官司已经结束了,是输是赢,总有一个答案。
“我出马,怎么会输。”齐誉笑笑,笑容很难看。她就是这样,自己明明过得最惨,却还在多管闲事,关心着别人的事情。他应该再快一点的,再快一点,早点回来,她就不用受这些苦了。一下飞机,他连家都没回,直奔夏瑾所在的看守所。他知道夏瑾已经被隔离审查,任何人都不得探视,但他有他的特殊渠道,相比较叶秉兆那些人来说,要比他们容易得多。
听见叶蔚蓝赢了官司,夏瑾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了,终于在这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听见这么一件值得喜庆的事情。“太好了!”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苍白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点红润,“那蔚蓝可以跟希亚一起生活了,真好。”她由衷道,顾不得唇上传来的刺痛感,傻笑着。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再忍一忍。”齐誉双眼紧紧得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一样,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了。看着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为这么一件事情高兴成这样,他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盖在她的小手上。触手一片冰凉,他抬头环顾了四周一眼。室内并没有冷气开放,只有墙上挂着的圆头电风扇在有气无力呼呼吹着,将闷热的气流带动起来,吹起一阵阵热风。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她的手却是这样的冷,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她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原因才这样?夏瑾怕热,她在天气稍微热一点的时候,就会浑身冒汗。但是此刻,她是不正常的。齐誉的眉头末端挤出两座小山峰,温润的脸绷起了冷硬的线条,看上去脸色十分的难看。“别怕,我一定能救你出来的。有我在,他们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他对着夏瑾的眼,再次坚定道。
“我还好,能撑得住的。”夏瑾微微用力,将被齐誉扣住的手抽了出来,另一只手在被齐誉握过的手背上挠了挠,脸上有点尴尬,笑意也变得僵硬起来。她微微垂了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两只苍蝇在那爬来爬去,咬了咬唇想说什么,但在她抬眼时,看见齐誉眼中的伤,将话又咽了下去。
齐誉对她……她不是木头人,她懂,可是,她不应该是阻碍他幸福的人,齐誉是个好男人,而她早已有了选择,不管那条路如何,只要叶秉兆不松开她的手,她就会跟着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她很想对齐誉说,别再守着我了,去找寻你自己幸福吧,可是,每次看见他眼中的伤时,只能将话咽了下去。齐誉不是沈逸珲,她可以对沈逸珲说很绝情的话,狠狠将他推开,但是面对齐誉,她做不到那样,也不能那么做。
他从未对她开口说他的心意,所以她也不能去戳破那层纸,他们之间,是知己是好友。她只能希望,他可以真正的爱上蔚蓝,他们两个是很适合彼此的一对,他不该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错过属于他的幸福的……
齐誉意识到是自己情急之下逾矩了,讪讪将手缩回来,眼神黯了黯,薄薄的视网膜上浮上一层伤。她于他,始终是他触摸不到的未来。他们之间的那层纸,他不能捅破,一旦破了,他就再也不能守在她的身边了。他宁可透过那层纸看着她的影子,也不愿在看不见她的地方想着她。
那种痛,他试过,所以,他再不会去尝试。也许要等到有一天,他再次为别人心动,看着叶秉兆拥着她时,他不再心痛嫉妒,又或者在她水深火热时,他不再心急如焚,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关心她,到那一天,说明他就不再那么爱她了,可是,真有那么一天吗?
想着她的好,想着她的善良她的坚强,她的乐观,这样的她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头,如果不是她,那么还有谁可以取代?
齐誉暗暗捏了手心一把,手心里还留着她手背上微黏的冷汗。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不再那么爱她。心头忽然浮上一个身影,长长的发在风中飞扬,明媚的眼睛笑得弯弯……齐誉摇了摇头,看向夏瑾:“你是不是病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倏地站起身体,半探过桌子,另一只手摸上夏瑾的额头。触手是一脸黏腻的薄汗,手掌下的温度有点烫手:“你在发烧?”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心也随着声音提起来。
她生病了却还在死撑着不肯说一句诉苦的话,就为了不让叶秉兆担心吗?看守所里的条件差,再加上警方的刻意刁难,她生着病,要怎么坚持下去!
“我没有关系。”夏瑾摇摇头,舔舔干涸的唇,眉头拧了拧,说这话时,一手却按着肚子,额头重新沁出汗水,很快补上了被齐誉擦掉的汗,“别告诉叶哥,我不想让他分心。他已经够烦了,这个时候,不要去烦他,让他专心做事。”
齐誉心头一把无名火烧的旺盛,拳头握得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