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泽让开身体,向身侧看了一眼:“喏,还喘着气儿呢,放心。”
齐誉稍稍抬起的头,在见到叶蔚蓝安然的睡颜后才放心落下,幸好她没死,不然,这辈子他都还不了她的债了。他的眼揪着莫安泽,等着他说话。他喉咙太疼了,说一句话都觉得有刀子割着他喉咙,他相信以莫安泽的善心以及唠叨,绝对会为他回答所有的问题。
“她呢,被枪击穿了左肺,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呢,稍微好点儿,被击中了右后肩胛骨,不过你的右手肘骨裂了,所以,基本上,你的右手臂目前是残废了。还有,你的体力过度透支,所以你会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酸痛,还有,你的手指目前也报废了。”莫安泽煞有介事的照着病例卡上读着,然后将卡片放回原位,双手插进了白大褂兜里,坐上床沿,一脸不正经地看着齐誉,“喂,你们在三天前的半夜里上演死亡飞车吗?”
齐誉不搭理他,闭上眼养神,既然他跟叶蔚蓝都脱离了危险,那就算是赚到了。接下来的事也要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了。
莫安泽显然不死心,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喂,你睡得够久了,起来别装死。”
齐誉再次睁眼,顺着莫安泽抓着的手,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包成了萝卜一样粗,他蹙了眉看向莫安泽。莫安泽会意道:“不是我包的,是你的英雄事迹感动了我们这儿的小护士,人家全心全意为你,是不是很感动?”
齐誉没好气得想将他一脚踹下床,要不是没力气,他早就被他一脚踢上了,我还全心全意小天鹅呢。莫安泽一脸的狭促,摆明了想听八卦。
莫安泽清了清喉咙,换了正经脸看了眼叶蔚蓝那儿道:“这次你们做了亡命鸳鸯,有没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你在昏死过去的刹那,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最想见的人是谁?”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全部点破。他一直觉得齐誉跟叶蔚蓝之间已经超越了演戏,这次生死一线,希望他的好兄弟能整明白点儿,别再死磕着夏瑾。他觉得生死之间最能考验男女之间的感情,齐誉应该能参透到。
没有了莫安泽的聒噪,病房里面非常的安静,只听得到叶蔚蓝床头仪器传来单调的“滴滴”的响声。齐誉侧过头,静静看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
氧气罩罩住了她大半个脸,他可以看见她两道纤长眉毛下,黑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静静的闭着,光洁的额头粉白粉白,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上去又那么的柔和。阳光落在上面,镀上一层金粉,细密的汗珠晶亮,像是扑上了一层碎钻,熠熠生辉。
他记得上一刻见到她这样安静美好的模样是在他们的工作室里,那时他想要吻她来着。可是睁眼再见她时,她是没有了活力的黑蝴蝶,无力停歇于一隅。而那朵待人采撷的红玫瑰已经被氧气罩子罩起,只能看见那蒙了一层水雾的透明下模糊的粉红色。
淡蓝色的薄毯下有着微微的起伏,齐誉从那一上一下中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她还活着,真好……
叶蔚蓝从来都是活蹦乱跳,活力十足的,她明媚笑着的时候是灿如夏花,她悲伤哭泣的时候是雨中百合,她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可是因为他,却要被禁锢在昏睡里面,不能哭不能笑。他想,如果叶蔚蓝醒过来,对他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
莫安泽问他,在临死之前,他最想看到的是谁。齐誉转过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他只记得在生死之间,当他看到有人拿着枪指向叶蔚蓝时,脑海就如那雪白天花板一样,一片空白。
原来身体的本能要比意识来得快的多,当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中了子弹,昏迷过去。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体意识要比头脑来得更敏捷,也许是不想让叶蔚蓝就这么死了。他可以欠活人的债,但是如果是死人,他要怎么还?也许他怕叶蔚蓝死了,他一个人会过得孤单,从相识以来的他们的默契,他们的互助,要说没点儿感情是假的,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跟她合拍的女人。她是个很好的红颜知己,而他已经习惯了叶蔚蓝在他身边的打闹,如果没了她,那会是怎样的孤单?
昏迷前的朦胧之间,他想的不是最想看到谁,而是不要她死。总而言之,他感激她还活着,他们可以一起打闹,为夏瑾翻案,甚至……甚至可以考虑真的爱上她……
胸腔里的感情如同蠢蠢喷发的火山,齐誉震撼自己的新发现,脑袋嗡了一下,夏瑾在他心中的痕迹会慢慢消散吗?下意识里,他急切得想要封闭了那个即将破开的心门,可自己的呼吸却随着快速的心跳而急喘起来,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昏睡中的人。
她安静的叠放在小腹上的手纤长好看,干净的指甲晶莹剔透,让他想要去执起。齐誉抬了下他被包扎成萝卜粗的手指,向叶蔚蓝的方向动了下,却听病房门打了开来。他怕被人撞见,遂急忙闭眼装睡。
轻轻的脚步声带着沉稳的力道,不同于女人的轻快,齐誉断定进来的是个男人。他微微掀开眼帘,眼角余光中,他看到的是一抹高大宽阔的背影。进来的人是季淳风!
他半侧着身体坐在病床边,轻轻执起了叶蔚蓝的手,眼眸里满是心疼不舍,是刻骨爱恋,形容憔悴。他在为叶蔚蓝擦拭额头的汗,轻轻的,一遍一遍,当她是个面粉娃娃一样不舍得,就怕她化了一样的轻柔。
齐誉眯缝的眼看得真切,心中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