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叶蔚蓝深深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自信得说来看她。是她太自信,以为齐誉的初恋不会对她构成任何威胁。可是她错了,不来看,她就不会听到那样让她恶心的话,不来看,她就不会去打了她,不来看,她就不会知道,被心爱的人怀疑,心会这么的痛,这样的失望。
在他的心里,她叶蔚蓝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使用暴力的女人吗?
“齐誉,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替我跟她道歉?”叶蔚蓝怒极反笑,勾着嘴角看向那个男人,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她最恨的就是不被人信任,最恨背叛。他的道歉对她来说,等同于背叛。
对,是那个男人,他没有第一时间来问明白事情的原委,就认定了是她先错,这样的“伴侣”只能称之为男人。
“蔚蓝,不管怎么样,你先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齐誉皱着眉看向叶蔚蓝,脸色不大好看,“难道你就不能改改你以前的江湖气,好好跟她说吗?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现在是个病人。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按治安处罚条例来的话,将处十五日以下拘留,情节严重的话,将构成故意伤害罪,你明白吗?”
叶蔚蓝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笑了两声,却满含她失望与难过。她以为齐誉不会嫌弃她的出身,原来只是他没有将他心里面的话说出来,说到底,他跟他的家人一样,只不过,他用满嘴的爱将他心底里的嫌弃包裹在了最里面,一被比较,那些东西就全冒出来了。
“是,我是****出生,生下来就会挥拳头了,在我的世界里,法律是什么?我花了七年的时间,将我最好朋友的女儿从一个恶魔手里抢回来,我为了‘合法’两个字。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将害死我好朋友的凶手送上法庭,我为了‘公道’两个字。”
“我有最简单的方法可以完成以上两件事情,可是我为什么不动用我的人脉手段?齐誉,我以为你知道的。”
“是,我是没学过法律,你们一个是法学博士,一个是金牌律师,说我错了,那我就错了。我动手了,你准备怎么样?”
叶蔚蓝举起那只扇了杜可枫耳光的手掌,手心还是红通通的,杜可枫一见到那只手掌,马上缩到齐誉的身后去,深怕叶蔚蓝怒极,再扇她一下。
“齐誉,我没事的,我不会去告她……”杜可枫拧着细眉揪着齐誉的衣服,眼泪趟过受伤的脸,刺痛感袭来,使得她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她小声说道,“是我说错话,惹怒她的,事情不全错在蔚蓝。”
齐誉一副保护的姿态护在杜可枫的前面,手掌包裹在杜可枫的细骨小手上,低声安抚她:“别怕,有我在呢。”
那姿态,再次深深刺痛了叶蔚蓝的眼,针芒从她的眼入她的心,刺得她心里直唤疼。她再也受不住,狠狠撇开头。那只举起的手掌握紧了又摊开,摊开又握紧,最后紧紧握成了拳头垂在了身侧。
那个总是一马当先护在她身前的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去跟另一个女人说“别怕”,而他要防着的对象竟然是她!
她冷笑着对缩在齐誉身后的杜可枫道:“放心,我不会打你了,因为……打了你,我才知道你的脸皮有多脏多厚,我恶心。”她一字一句得说着最后一句话,慢悠悠走到床头柜前倒出消毒棉球,细细擦干净自己的每根手指,嘴里凉凉接着说下去。
“我的这只手,拿过画笔,拿过奖牌,在这之前,拿过枪,沾过血,当然,也打过人。可是……”她的声音陡然重了起来,语速突然越来越快,本来就皱着的眉头越加靠拢,脸色紧绷,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仔细的擦干净我的这只手,你真的让我倒胃口,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心呕吐吗?”
说完,她“咚”一下单膝跪地,伸长了脖子“呕”一下吐了出来,脸上的冷汗也淌了下来,滑到她的脖颈里。方才杜可枫刺激她的话已经让她的肚子不适,再加上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绞痛,只是她一直咬牙忍着不肯示弱,这会儿,她再也忍不住。
随着最后一口吐出的唾沫,里面竟然含了一点血丝在里面。
“蔚蓝!”那重重的一声磕碰声惊到了齐誉,再看那血丝,齐誉心头颤抖,这时才察觉到叶蔚蓝的不对劲,扯开杜可枫紧揪着他衣服的手一个快步上前想要扶起她。
吐过之后的叶蔚蓝总算舒服了一点儿,她抬头对着齐誉冷笑,用着看陌生人的冷厉目光狠狠拂开他的手,用自己的力气一手撑着后腰,一手借着病床艰难站起,她向后退了一步,拒绝齐誉的靠近。
“别碰我,当心我弄脏了你的手。”她的语气冰冷,半含嘲讽,像是冰珠子一样砸向齐誉,“放心,‘我的’孩子们没事,有我这个亲妈在,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保护他们的。”
以往她不小心有磕碰到的时候,齐誉总是大惊小怪问长问短,又搓又揉的,叶蔚蓝总是笑呵呵的说“放心,你的儿子们没事。”,可是这次,叶蔚蓝却说了“我的”,而且说的特别用力,一半是说给齐誉听,与他划清了界限,一半是说给杜可枫听,她用了最激烈的字眼表明了她会保护孩子的誓言。
她的眼恶狠狠地盯着杜可枫,刀子一样的锋利。
齐誉伸出的手僵硬在空气里,不能理解叶蔚蓝为何说的这么严重。只是一个道歉,她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