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这个房间的主人来说,他却并不那么喜欢那耀眼的红,而是憎恶。
齐誉刚刚参加完莫安泽跟沈逸珲为他举办的单身派对,醉熏熏得跨进这间婚房。满目的红色,他涌起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脱掉外套,他扯松了领带,将自己抛在那偌大的床上,揉皱铺得平整的喜被。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渗出,落在红色被子上,形成一滩深深的水痕。他想要结婚,可是他想要娶的女人不是他心底的那个,这种痛,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今晚过后,他就要结婚了,与他单身的身份告别,与他最爱的女人彻底的分开,也跟他可爱的孩子们分开,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荒谬的婚姻了。
结婚了,新娘不是他所爱,他的孩子流落在外。
今晚的单身派对,更像是个葬礼一样,为他今后痛苦的人生默哀,没有人吵闹欢笑,只是闷声喝酒,一杯接一杯。
沈逸珲说,阿誉,你真的很失败,我以为你会跟夏瑾在一起,但你败给了叶秉兆,我以为你不会放弃叶蔚蓝,但是你却要还债,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你更伤情的男人了。可我们是兄弟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已经得不到幸福了,为什么你也得不到?老天是不是睡着了?
莫安泽说,阿誉啊阿誉,你叫我怎么说出口来祝福你?
他说,不要祝福我,永远都不要祝福我。我跟杜可枫,没有祝福……
那一刻,齐誉真的很想恨想逃跑。没有叶蔚蓝的日子,他已经过得形同行尸,只有在偷偷去看他们母子的时候,他的心才好过一点。对杜可枫,他对她只有愧疚跟同情,他告诉自己,他会好好照顾她,可是,仅仅只会是照顾,不会再有其他了,他的心,只为叶蔚蓝而跳动。
一想到要跟杜可枫一纸婚约就那么生活一辈子,他真的有种想要醉死的冲动。没有了叶蔚蓝,他的生命还有什么阳光可言?他好像再也不会笑了。
结婚快乐,房间角落堆着的礼物上面,有一张醒目的贺卡写着那四个字,他走过去一把揉了那张卡,狠狠丢进垃圾桶,他哪里来的快乐?
他脚步虚浮着再次跌倒在大床上,醉眼中他看着床头贴着的大大的红喜字,刺得他眼睛生疼,火辣辣的疼。可是他不想去擦一擦,揉一揉,那红喜字像是一把尖刀捅进了他的心,在上面挖了个大窟窿,窟窿里流出他的血,他的泪。
齐誉再也躺不住了,“嗖”得站了起来,红着眼满屋子得去揭那红色的喜字,床头上的,墙壁上的,电视机贴着的,凡是在他看得到的,都被他撕了。可是,撕了又怎么样?撕了,明天的婚礼就会取消吗?
他呆呆站在偌大的房间里,环顾四周,觉得这就是困着他的牢房。
门上还贴着一个喜字,可是他的脚步不动了,他无力看着那字,任它刺痛他的心。他找不到治他心痛的药,就那么痛着吧,那样,他至少还觉得自己活着。
齐誉呆呆地靠在床尾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那个红喜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冷笑着看他被不幸福的婚姻束缚得无法动弹,还是暴跳如雷?
多半,她是冷笑着看他踏进礼堂吧……
医院的分手画面还在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她挺着大大的肚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失望而去,那么的狼狈,那么的伤心。而他只是靠在墙头,看着她伤心离去的背影,没有上前一步。她一定是还恨着他当时的却步的……
随着婚期一****的逼近,他没有再去偷偷看叶蔚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带着她们母子私奔,也怕越是见,越是舍不得。
齐誉无力的仰头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昏暗的光线一如他灰暗的未来,没有一点色彩。他的手指慢慢屈起,继而紧紧握成了拳,忍住心底的疼痛,眼睛却越来越热。他是个男人,不能随意流眼泪,可是到了伤心的时候,他可不可以就那么脆弱一下?
晚风再次浮动窗帘,凉凉的吹在他的脸上,空气中浮动一丝丝香气,是他熟悉的,念念不忘的香气。他苦笑了一下,一定是自己太想念她了,连幻觉都出现了。齐誉随意转头看向风吹进来的方向,只是那一眼却将他定住了。
月光下,那抹娇俏的身影就在忽隐忽现的窗帘后面,丝丝海藻般的长发飞舞在风中,月光挂在她的发梢。她身穿一套白色女式西装侧躺在阳台的横台上,一手支着头,嘴中横咬着一支红玫瑰,修长身姿帅气,完美比例的脸上带着妩媚,似笑非笑得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