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元寒真丹?”
“此物可是足以应付筑基修士所中的毒煞暗伤!人品之阶的话,恐怕即便是对须普师伯的溃腐香煞,都能有不俗效用吧?”
云山闻言,当即就是一喜,全无察看,就将手中的小瓶收入了储物袋中。而后低头垂首,将之一系,他眸中暗藏的那些怒色,顿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刚刚坐回原位的权掌柜的,见得云山那喜不自胜的面容,还有那不切实际的猜测,目光却是微微滞了一下。
挥了挥手,斥退了一旁的绘妍,他便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也太低估溃腐香煞了。”
“这门毒功能在魔门诸法之中,闯出偌大威名,可不仅仅是这表面上的手段而已。”
“不过虽说如此,此药纵不足以消解霸道难缠的溃腐香煞,却还是能够延缓和遏制,沁骸芳毒与浸识隐毒的蔓延。”
“毕竟,这也只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残苗血裔返衍出来的毒素而已,比之其先祖,终归是远远不如。”
听到其中意味分明的字眼,右手轻轻摩挲着,晶莹剔透的水玉小瓶,云山的面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喜意敛没无踪,旋又一声轻叹,他竟就表露出了十足的苦意与自嘲。
“只是能够‘延缓‘与‘遏制‘吗?”
“看来,倒是小子奢求的太多了些。”
“既然如此——”
他的问路之石,早已抛出,此时此刻,自然是合该一探究竟,以证那心中猜想,然而——
这一语出半,还未道完,他却就蓦地一声闷哼,牙关紧咬了起来!
面如金纸!
浑身颤抖!
汗如雨下!
沁骸芳毒与浸识隐毒,赫然是在这一时刻,出人意表地爆发显威,恍如山崩海啸一般,奇临了池下!
他的肉身与神魂,眼下竟是崩毁在即!
其后刹那——
神色激变之间,他那落膝的右手五指,立就倏而一紧,伴着“嘭”的一声脆响,就将那掌中玉瓶,蛮躁无比地,捏成了无数晶白碎末,以及十颗深蓝如海的丹丸。
应变虽及,但他却也顾不得观详,右手一抬,紧接着就又是一拂,随那流光一闪,他便将其中的一颗丹丸,抛飞到了口中。
法力裹之,含而不化,同时顺带又光霞一扫,收起了其余的净元寒真丹。
而后双腿一弹,迅化残影,也不顾忌是否失礼、是否冲撞了权掌柜的,身下锦墩哐当作响之际,门口珠帘毂毂击鸣之时,几个跨步,他便势若脱兔地离开了此间,心急火燎地奔向了静栖客栈。
一路之上,因识海动荡之故,他甚至都已经控制不了身形变幻,远远一眺,赫是直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几欲倾覆。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是闷声不语,不顾左右,卯足劲地,疯狂奔行。
而如此横冲直撞,自然也到处都是人仰马翻。
狂风吹尘,猛拂诸人,身后一路,尽是呛声、惊声、谩骂声,身前一道,则有人急急闪躲,有人厉声呵斥,也有人勃然一怒,赫然是欲出手阻停云山。
但是此人,刚一义愤填膺地,展开了自己的手脚,就被状若疯虎的云山,猛地临近了。
眨眼功夫,随其肩肘一突,这人竟当场就如孩童掷出的沙包一般,伴着“咔咔咔咔”的骨裂脆响之音,重重摔落到了他处,再无了翻身之力。
白龙谷内,除试武场外,不得动用法力真元,进行争斗与搏战!
这是宗门铁律!
然而眼前此人,毫无炼体根基,光凭拳脚,又怎能抗衡得了云山,如妖似兽的肉躯巨力?
旁人见及此等结果,闻得那人的痛哼辱语,顿时就面色凝沉,忌意浓稠,再无一位敢怒而出手了。
霎时之间,他们竟俱是忍着憋屈的忿意,错身避退,接连而行,似是大海分、冰河裂一般,无端端地,就烘托出了一股莫名而扩的威势。
可是——
这般万众瞩目之下,便在云山背后不远处,便在那灯火与月色交错的,阴暗难明的角落里,却有气质迥异于周遭的二人,对他投来了饱含深意的视线。
一位赫然便是在北山坊市,盘桓了多时的叶觉。
盯着云山的背影,伫立良久,他眼中的狐疑之色,便渐渐化作了肯定。浑浊诡谲的眸光之中,甚至是有如霜的异泽,霍而涌现了出来。其光转瞬一锐,竟是像极了一只逡巡于苍天里的孤鹰,找到了潜藏于深草青芜中的长蛇。
另一位,则是白茞。
其一身衣物,尽覆灰尘泥迹,明显是刚从雾海中出来不久。而其神色匆匆之貌,竟更似是急急赶路至此。
望见这仅凭一人,造成的狼奔豕突之景,他那覆于银面之下的眸子,竟当即便猛地一亮,金光隐衬的,直如一双佛目妖瞳。
其中一霎而涌的惊忌之色,竟远比此地诸人,要浓烈深沉得多!
然则——
却也不过瞬息,他便将其匿入了两口古井。
其后须臾,转头觑了四方一眼,驻足一动,旋踵功夫,他便在附近众侍的恭谨呼声之中,离了喧闹,投了静寂。
而云山,由于脑袋昏沉剧痛之故,一向感知敏锐的他,却是完全没能觉察到,这些混杂于羊群中的,如鬼魅般恐怖的狮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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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权掌柜的,则是自从云山似鼠逃兔窜一般,仓促远去了之后,就一直是低吟不语。从最初短暂的惊愕凝重,再到之后的轻嘲笑慨,再到现在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