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云府的偏僻处,一道娇小的身影有些沉重的越过墙头,出现在了巷子里,只见她猫着腰在那里不动,细耳凝听一番,见没有惊动其他人,便不再迟疑,脚步有些虚浮的顺着小巷子,一路轻巧的左拐右拐,小半个时辰后,出现在了一堵高墙之下。
沫沫站在墙下,稍作休息后,见四周没有声响,知道没有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越过墙头,翻了进去。
一路来到北辰暄居住的院子,沫沫将怀里正呼呼大睡的小乖放了出来,小乖不满的瞅了她一眼,只是并没有进去,而是冲沫沫“咯咯”叫了两声,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个院落跑去了。
沫沫见它这个反应,心念一转,明白北辰暄大概不在这里,于是跟着它去了另一处。
穿过几处回廊,拐了几道弯却是来到了北辰暄的书房,小乖停了下来,自己爬到沫沫的腰间,从衣襟里钻了进去,继续睡去了。
沫沫见里面还透着光亮,知道他在里面,眼前的一道门,将他们隔了开,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刚想伸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出了交谈声。
书房里,北辰晔面沉如水的瞥了眼坐在对面风轻云淡的北辰暄,开口道:“你当真要娶那个突厥公主?”
北辰暄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娶与不娶,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如果不想,谁还能强迫你不成?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那个公主,你侬我侬,究竟是为了什么?”
北辰晔气结,沫儿就是因为看到那一幕,才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看着他这副让人十分不喜的淡然,他真想狠狠地暴揍他一顿!
“呵呵,三皇兄,我不是你,就算当众违逆那人,那人也不会将你如何,可是我却会被狠狠的踩到脚地下。”北辰暄自嘲的笑了笑,淡然的声音里,透出着他人无法理解的悲凉。
“既然那个公主最后还是会被赐婚与我,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当初和谈的时候,那个突厥公主自己跳出来要和亲,还说非他不嫁,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最后娶她的人,还是他。
他是被那人唾弃的,厌恶的皇子,纵然这次大败突厥,也改变不了那人恨不得他死的事实,那人不会将一个野心勃勃的敌国公主赐给他最爱的儿子,只会强硬的塞在他这里,这样,纵然以后真有事,那人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还会顺便处置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
北辰晔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大皇兄和二皇兄已经大婚,有了正妃,突厥这次派了公主来和亲,表面上是为了显示诚意,若是让她为妾,突厥是决计不会答应的,而在成年皇子中,就只剩他和暄,五皇弟已经有了未婚妻,自是排除在外的,以那人的行事,那个公主只能赐给暄。
过了半晌,北辰晔才艰涩的问道:“你既没有争取,为何就一定如此肯定?难道沫儿不值得你努力吗?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
躲在窗户边偷听的沫沫心中一紧,屏息凝神的继续听着,心里却无端的慌乱起来。
北辰暄端着茶杯的手一紧,目光游离,似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却是冷嗤一声,讽刺说道:“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不是她当初在街上认错了人,我既不认识她,又如何利用她?”
沫沫面色更加惨白的紧捂着胸口,所有的坚持顷刻间分崩离析,原来,他竟是一直利用她么?那曾经的温柔,体贴的关怀,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她不信!沫沫使劲的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相信!
“你难道不知道她对你一往情深吗?你既然对她无意,又何必利用她?你想得到云战的支持,非得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不可吗?她只是个弱质女子,你可真狠得下心!”
北辰晔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一声声逼问着北辰暄,若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他就该直接让那人下旨,哪怕是强行将沫儿锁在身边,慢慢感化她,却也比她现在受到如此伤害要强!
北辰暄被这么逼问,终于无法淡定下来,而是双目赤红,直视着北辰晔激动的说道:“是,我卑劣!如果你处在我所生存的境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如果不卑劣,早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死的渣滓都不剩,我如果不卑劣,那年掉进湖里差点死去的,就会是我!我如果不卑劣,在后宫就是个贱种!你有一个让那人念念不忘的好母妃,我只有一个让那人恨不得挫骨扬灰的生母,你是被他重重保护的好儿子,而我是那个让他恨不得一出生就扔在地上摔死的贱种……”
北辰暄字字喋血,说到最后,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一丝恨意,没人知道那些年他在后宫里是如何苟且偷生的。
自母妃死后,一个人住在荒芜的宫殿里,没有人正眼瞧过他,连那些奴才都敢随意的踩他一脚,后来,如果不是他设计,让那个温柔如水的贤妃遇见,或许,他已经死了!
北辰晔吃惊的看着他,他们相交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失控的模样!
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年母妃临终前,告诫他要和这个皇弟好好相处,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恨他!当时他为了让母妃走的安心,含泪答应了,可是直到两年后,他才放下心中的怨愤,真正的面对这个弟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