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密,小山和荒寺被浇得湿漉漉的,碎碎的雨声越来越密集,哗哗一片。
一阵冷风从寺外吹进来,裹挟这雨水,飘落到柳长青的长袍上,其实他的袍子早已经湿透,而这一番突起风雨却倍感寒冷。
让柳长青真正寒冷的是梁上的转瞬即逝的呼吸,他进入荒寺的时候,用内力窥探过寺内虚实,发现并无他人,而刚刚的呼吸声却无疑告诉他先前的判断是多么的错误,他再也不敢想象,只能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白莲教高手。
当柳长青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接触到了对方的眼神,虽然同处黑暗之中,但眼光散发的惊慌和恐惧却毫无遗漏的进入对方内心。
如果有一个人能躲过他们的内力窥探,那证明已经到先天无极的境界,已经可以不用呼吸,而此刻为什么会故意露出破绽呢,难道是诱敌之策?所以二人的一声“是谁”的质问,其实是给自己壮胆。
二人在质问声落的瞬间,同时脚尖点地,腾身而起,直奔横梁而上。
叶云飞当感觉到自己灵台失守,泄露行踪时,便立刻封住呼吸,强迫自己进入胎息状态,而这反应时间不到一息之间。
叶云飞急中生智,深含一口气息,吐入慕容雪嘴中。慕容雪因为柳长青二人的呵斥质问,早已心神失守,此刻感觉到叶云飞的气息,才骤然平静,瞬间又明白他的深意,连忙运用内力深吸口气,屏住呼吸。
就在慕容雪屏住呼吸的瞬间,叶云飞的嘴唇离开了慕容雪温润细腻的朱唇,离开的瞬间,对失去那种绵绵温柔竟也有些失落,接着又迅速回归现实,心弦紧绷。
叶云飞不敢犹豫,以最快的身法从慕容雪身下抽离出来,接着吱的一声,石中玉离鞘而出。
柳长青几乎也在同时抽出了长剑,当他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身子已经到横梁跟前,手臂一紧,刺入对方拔剑声响位置。
拔剑声止,天地间除了细雨声,再无任何声响。
叶云飞感觉到柳长青的剑正咄咄逼人的直刺而来,这种感觉全凭一个高手的灵觉,对无声无息的招式的主观直觉,很明显叶云飞在此的感觉不错。
叶云飞手臂一扬,石中玉灌注内力,横削过去,就在出招的瞬间,他心头涌起一种不安:那白莲教上人呢,为何自己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噌,长剑交鸣,一路火花,叶云飞身处横梁,脚步受力,而对方身子虚空,在此短兵相接中稍占上风。
横削剑势犹胜,石中玉硬生生的撇过对方直刺长剑,震裂对方斗笠。
剑身撞击的火花宛如黑夜中突然产生的光明,在柳长青斗笠被裂开的瞬间,叶云飞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虬髯多须的成熟大脸,目光深邃,鼻梁坚挺有力,那种组合在一起而产生的粗犷和温柔的两极反差的美丽,在这张脸上体现的淋漓精致。
转眼间,火花消失,虬髯大脸没入黑暗。也就在火花消失的瞬间,叶云飞看到了另一个斗笠大汉猛推而来的双手,无声无息,甚至让人无从感觉。
叶云飞立刻体会到了“莲花印”的真谛,如莲处世,静默开放,无声无息,无忧无乐,恬静如水,宁静如月。
叶云飞心头苦笑,纵然知道莲花印的秘密也是无济于事,此刻剑势已老,根本无暇自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沾染佛光却满含杀戮的双手击打而来。
就在叶云飞暗叫吾命休矣的时候,慕容雪背上的蝶恋花悄然出鞘,以快如闪电的手法直刺而去,硬生生的阻止那双手的推进。
那头戴斗笠的白莲教高手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却感觉到另一把剑从黑暗中刺向自己的双手,内心错愕程度不可言语,这里难道还有另一个高手?就当他犹豫不决的片刻,蝶恋花已经割伤他的手臂,一股钻心疼痛骤然而生,暗叹一声落向地面。
柳长青见自己一击未中,反而被对方裂开斗笠,内心的窝囊和愤怒情绪交织爆发,也不管自己是否处于下风,对着横梁位置猛刺几剑,快过闪电,密过细雨。三剑刺完,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也不敢临空恋战,落下身去。
当蝶恋花阻止莲花印袭击的时候,慕容雪的手已经被叶云飞紧紧握住,落向地面,就在二人离开横梁的刹那,柳长青暴雨般的剑势就迅刺而去。
叶云飞和慕容雪脚尖着地的瞬间,天空划过青白色的闪电,黑夜如昼,荒寺通明。
一个身着黄褐长袍的大汉立在寺中,斗笠低沉,遮住了面目,看不见表情。一个青衣虬髯大汉正下落在空中,几丝零乱的头发遮挡在额前,碎裂的斗笠在飘落在不远处,还未着地。
寺内荒芜,丛生的杂草,倾倒的佛像,破碎的蛛网,还有两个并肩的少年。
闪电产生的明亮只在一息之间,顷刻荒寺再被黑夜吞噬,就在闪电消失的同时,柳长青双脚着地,而此时,一声惊雷猛然袭来。
雷声如天地的呐喊,干脆有力,振聋发聩。
雷声消失,黑夜依旧,雨势更密。
一丝风从寺外吹来,带着些许冷意,抚摸着叶云飞的肌肤。叶云飞早已将心神提升到极致,运用目力,依稀看清了面前两人的轮廓。
正常情况下,叶云飞黑夜运用眼力,自然可以看事物看的清晰,但如果对方用内力做出干扰反应,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好在叶云飞此刻还能把握到对方动向。
柳长青声音不在沙哑难听,反而变得低沉磁性,淡淡道:“叶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