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碧芜这一踩用了十成十的气力,恒武吃痛的咧嘴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抱脚跳了两下。
这一跳不要紧,只是他的大臂间原本夹了一个包袱,这一跳那包袱险些抖落,还好恒武伸手敏捷,在包袱落地前一伸胳膊捞了回来。
碧芜瞧着恒武这一副狼狈的模样,神色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
恒武身子一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碧芜的眼神里不善的意味十分浓烈。
碧芜到底是一女子,被这目光盯得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不过她并不想就此认栽,干巴巴的哼笑了一下后,还是挺了挺腰杆,“这么看着本姑娘做什么,谁教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说完这话碧芜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看到恒武的眼底隐有怒意了。
只是面对着一个讨厌的人,碧芜的话已然出口,再咽回去也太丢脸了些。她在脑中百转千回的过了一遍,想了想还是梗着脖子打算硬撑。
恒武瞪眼看过来,碧芜也就睁圆了看回去,反正她的眼睛比他的肯定大,想来先天条件这么有利,怎么也不能输了阵势。
两人你狠狠瞪着我。
我死死盯着你。
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晌,恒武的目光先移开了,却是嗤笑了一声,“今日小爷我还有事在身,懒得搭理你这个小妮子。”
听他这么一说,碧芜也恍然想起自己是为宋闵而来,念及此,便也不屑于在此置气,哼了一声道:“那倒是正好,说得像是谁有功夫理会你似得,借过!”
说着,她把头一偏不再看恒武一眼,提腿便走。
恒武饶有兴致的侧身靠在门边,瞧着那背影悠悠道:“你别高兴早了,让你过去有何妨?反正姓宋的这会儿应该已在城外集合,你不过是白跑一趟而已。”
碧芜的身子一顿,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被无视的恒武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想挪动脚步,犹豫了一瞬,还是有些半赌气似得靠在门边没有动。
果然,不一会儿,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恒武看着碧芜脸上的一脸丧气,感觉心里有一股莫名的舒畅,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走。
碧芜此刻的心情简直糟透了,看见恒武这一副欠揍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冲上去对着那屁股补上一脚。
不过碧芜衡量了一瞬,还是把所有怨气汇聚到了自己的眼神里,朝着那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
这一日,出发前去燕东的人马都要在正午前在京城北面的城门外集结。
苏婉卿到时,所有车马、医官、兵士都已整装到位,对众人来说,瘟疫的消息终究是太过突然,形势又极为凶险,面色不免皆是凝重,伴着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的声音,气氛更添了几分肃杀。
在场的还有几位皇子与一些来送行的大臣,此时正在与肃元翊交谈,不远处是侯在一侧,眼眶有些发红的沈清仪。
见到她在此处,苏婉卿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毕竟连自己的禁足都解了,肃元翊一离开,沈清仪这个执掌翊王府中馈的女主人自然更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禁足。
苏婉卿走下马车,缓步走到沈清仪身边垂眸见礼。
沈清仪的目光直直钉在苏婉卿的脸上,眼中是毫不避讳外人的怨恨,压抑着怒意低声恨恨道:“你这贱人竟还敢出现在此地。”
苏婉卿心下微动,不禁为自己未雨绸缪感到庆幸,很显然,如今沈清仪已将所有的罪责压在了她的身上,若非她想了法子及时从翊王府脱身,后头的日子怕是不单单是难过二字可以形容。
她这么思忖着,面上却是眉眼平和,沉吟了一瞬,缓声道:“王爷忧国忧民,为君分忧不惜深涉险境,妾身自是要来相送的。”
“你!”沈清仪被哽的怒火攻心,眼神一凛,右手微颤似是忍不住想要甩上来。
玉玑察觉不妙,在沈清仪抬手前抢先扯住了她的袖口,摇了摇头:“主子,来日方长,您何苦在这里调教苏侧妃呢。”
说着,她扯了扯唇角,有些挑衅意味的看了苏婉卿一眼。
沈清仪闻言也反应过来了,旋即勾了勾唇,盯着苏婉卿的目光中皆是凌厉,“呵,正是这句来日方长,纵然你能一时躲回你那太尉府,难不成还能彻底逃出我沈清仪的手掌心?你给我记着,一日为妾,终身为妾!这一回倘若王爷出了什么差池,我必要你陪葬!”
苏婉卿不卑不亢,颔首道:“妾身谨记。”
说罢,她退后两步,立在了沈清仪不远处的另一侧。
许是她们这边的动静不大,又或许是众人皆有心事,眼前的人群并没有谁留意到她们的不对,众人与肃元翊把酒话别,几番举杯,几番饮尽。
苏婉卿便也默默的立在原地,目光淡淡落在虚空中。
立了片刻,跟在苏婉卿身后的红芙有些担忧的朝自家主子面上瞧了一眼。
“放心,那些话没有什么要紧。”苏婉卿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缓缓道。
“是。”红芙迟疑着,“那……主子一直紧紧攥着帕子,莫不是……在为王爷担忧?”
苏婉卿一惊,不由感到手上一烫,攥着帕子的手松了开来,下意识的朝那个挺拔傲岸的身影望去,视线中是肃元翊棱角分明的侧颜,与他那一股无法掩盖的冷峻质气。
她担心吗?
苏婉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