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轻飘飘的感觉,但包括于梁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了这声音的来源之处。
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连于梁都微微皱了皱眉头,自嘲似的笑道,“妈的,想抓条大鱼,居然来了条娃娃鱼,想抓只娃娃鱼,没想到引来了一条鲨鱼……”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身边的尉迟子弟听见,而且这些大小舅哥也不傻,就算认不到人,也认得到那一身衣服吧。
紫色的锦绣官服,胸口绣着一只昂首的大雁……二品文官!
一个二品文官居然出现在了小小的翠红楼?!
**和龟公的腿肚子直打哆嗦,他们瞧着这慢慢走进来的大官模样,和那兔儿爷有六成相似,顿时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哪怕是再不关心朝政的人都该知道,这二品文官是个什么地位,若是按照江湖好汉排座次的角度来看,无论从哪种方面来说,都可以稳住大唐权利阶层的前十把交椅之一。
名副其实的实权派,跺跺脚便能让朝野抖一抖的大人物……吏部尚书,盖元礼,居然亲自来了!
这是于梁决计没有料到的情况,当然,他并没有惊慌失措,顶多觉得事情又变得麻烦了一些,他相信,这看上去就非常难缠的老头子,肯定比盖煜蔺这种怂包要难对付得多。
盖元礼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于梁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看一眼,于梁坦然的回视着,带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彼此间没有交谈过,但是看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要知道,于梁两次去皇宫正殿上朝的光景,作为二品大员的盖元礼,自然是瞧在眼里,而且印象相当深刻。
毕竟,于梁得罪的是宁王!
而巧合的是,因为同样的理由,盖元礼这个名字在于梁心中并不陌生,因为这人算是宁王派系的一员大将,地位远在吕伯仟之上,要想打到宁王的话,这难缠的老头子就必须被除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时间,周围的看客都觉得气氛跌倒了冰点。
“竞价还没有结束吧,这是五万两银子……”,盖元礼很快的收回了眼神,吩咐身后随从掏出一叠银票,大方的交到了台上花魁的手中。
如此一来,这盖府的竞价金额,便是匪夷所思的八万两银子……在九成五以上的大唐人中,都是一个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我就奇怪了,怎么大唐当官的俸禄会多到这个地步……”,于梁淡淡的奚落道,他手上的银子并不止八万两,但是他知道,这盖元礼有备而来,相信本钱也是足够的。
那么再硬拼银子就不是上上之策,先试探一下对方得底牌再说。
“我为官多年,早年积累了不少田产,家中亲戚故旧有从商者,每逢佳节也多有来往。”,盖元礼轻摸着胡须,认真的解释起来。
于梁顿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老头子的难缠等级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他既然敢放出这话,那就不怕被查,这人怎么会如此有把握?
还未等他想个通透,盖元礼又出声道,“况且今日你提出要以竞价赢花魁,自然是全凭银子说话,我叫价八万两,你还提不提价?”
这老狐狸没给于梁丝毫的缓冲机会,句句挤兑他,显然在来之前便已经有了定计。
“我倒是敢再叫价,就怕你输不起。”,于梁面上神色不变,甚至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不清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是还有底牌。
盖元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对于于梁的手段,他虽然没有亲身领教过,但宁王派系在几次交手中都处于下风,他老成持重,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你只管出价,老夫若给不起银子,自然认输走人便是。”
当然,他不是吓大的,不可能因为于梁两句话便打退堂鼓……而且对于他这种身份的大人物来说,几万两银子虽然足够肉痛,但还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
所以今晚上,他既然来了,便肯定会奉陪到底。
“行吧,这可是你说的……”,于梁晒然笑笑,决定不再保留底牌了。
只是他正准备拿出杀手锏时,猛然听到这翠红楼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密集而短促,显然来者甚众。
这又是哪一路人马?于梁无奈咧咧嘴,发现这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再预计之中了。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的舒展开来,因为他赫然发现,率先走进来的那个人,居然是个老熟人……
裴度!身着三品的官服,带着精锐心腹捕快神色肃穆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这些捕快便四下里散开,将现场完全封锁住。
他怎么会来得如此凑巧?
于梁才不相信裴度这哥们跟自己有心灵感应,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来助一臂之力,更何况,这些捕快穿着打扮如此整齐,显然是早有准备。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翠红楼这里的事情会闹大?于梁用力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跟盖元礼正面碰上,裴度又如何未卜先知?
猛然间,于梁似有所悟,眼神迅速的扫向了二楼的雅阁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很好,这些神秘的影卫还真不是吃素的,居然懂得搬救兵的道理。
他握紧的手又松弛了下去,知道今晚不用自己再亮出底牌了,有裴度在此,足够应付任何场面。
“本官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