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淘气……于梁苦笑着,心道这特么都什么事,自己不过权宜之计点了蔚公主的鸳鸯谱,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惹出这么多麻烦。
什么以嫡亲公主之礼出价,什么岐王做媒人,甚至眼前的辰七来滋事……那姑娘是灾星投胎么?
暗地里诽谤了几句,吐出心头郁闷后,于梁这才收拾起精神,匆匆离开。
宫门外,裴度已经等他很久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于梁靠近后,裴度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关节的问道,“是吃酒醉了么?”
对于来自战友的关切,于梁很是欣慰,当然,他不可能说自己因为辰七的粗暴行为而差点尿了裤子,那很丢人不是……
“没事,有些累而已。”,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于梁示意裴度边走边说。
两人上了马车坐定后,裴度迫不及待道,“今日那万源的事……”
“呵呵,我以为你要先问和谈呢。”,于梁笑着打断他的话,眨眼道,“毕竟两件事的重要性不可一概而论嘛。”
“和谈有你操持,我不担心自己会吃亏。”,裴度立刻一本正经的回答着,随即脸色担忧道,“可是如何处置万源,陛下既然交给了大理寺,我自然少不得费心。”
这哥们,世上哪有不得罪人的好事……于梁瞬间理解了他的想法,话说这官儿做得越大,胆子却越小,想当初裴度被自己忽悠着处置吕伯仟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顾忌,冤枉栽赃各种下作手法无所不用。
眼下万源违法的事迹货真价实,他却显得畏首畏尾了。
“你担心万家的报复?”,于梁淡定的问着,随即讥讽道,“那你多虑了,陛下会一并将万家铲除掉。”
裴度先是一惊,又紧接着摇头,“万家那边,我到没有多在意,他万家是世家大族,我裴家又差他们么?”
比起家世,裴度这种名门出身的人绝对算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拨,语气自然而然带着傲气。
“那你在顾虑什么?”,于梁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难道压力来自宁王?”
“……咱们跟宁王已经撕破脸,有再大的压力又能怎样?”,裴度依旧摇着头,犹豫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道,“其实我顾虑的,是陛下。”
于梁微微一惊,随即幡然醒悟道,“你是说,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意?”
“正是!”,裴度微微一叹,继续压低声音道,“我原本以为,陛下是想像处置吕伯仟那样,将万源来杀鸡儆猴,不过在宴会中,必要又吩咐太监给我传了一道口谕……要我从宽处理。”
于梁再次蛋疼的咧咧嘴,话说那皇帝老儿精分了么……才跟自己说了要将万妃白绫赐死,为何话到裴度这边就变成了从宽处理?
此事有些古怪……于梁默默下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被私下召见后的情况说了一遍,裴度听得眉毛自跳。
两人交换情报后,竟然都陷入了沉默中,不得不说,今日皇帝的各种举止,都是需要好好揣摩的。
“……我现在能肯定的是,陛下要收拾万家的策略是不会变的。”
顿了良久之后,于梁终于有了思路,皱眉道,“他要你从宽,在我看来,是在收拾万家这个大前提的基础上,让旁人感到他的冠宏大量,而不是指判决的本身……简而言之,就是要消除此事的影响。”
于梁相信自己判断得没错,万源与吕伯仟不同,这人虽然骄横且贪赃枉法,但始终是皇帝的舅子,又代表着山南道的大士族阶层,若将他用来以儆效尤的话,对山南道这块地盘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
王道天下,对大士族阶层基本上都采取了怀柔和拉拢策略,为自己的个人好恶而疏远了整个群体,不智。
裴度微微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多少也有些头绪,当下皱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陛下一直以仁爱治天下,前些日子因为吕伯仟的事,在某些人的刻意煽动下,已经有了些许不好的风声。”
这世上本来就不乏嚼舌头的人,再加上推波助澜的话,只会越演越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况且底层群众本来就容易被人利用。
“若此事那么简单,陛下又何必专门叮嘱你。”,于梁笑笑,给他打气道,“既然让你来做,那必定是相信你裴大人的手艺。”
“免了,我裴某资质愚钝。”,裴度自谦的苦笑着,“还请于兄弟给我解惑呢。”
于梁当仁不让的点头道,“咱俩什么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陛下已经下决心要处置万家,甚至连万妃都要赐死,那咱们完全可以因势利导,让万家自己跳火坑里来。”
裴度眼睛一亮,他知道于梁聪明绝顶,有着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奇迹能力,当下急急问道,“你有定计了么?”
“差不多吧,不过要先找一个人确定一下。”,于梁打了个响指,“今日在朝堂上,江柴道才是主角,他对万源了解的最深,那么如何处理这厮,想必也是有心得的。”
“对呀,我怎么把他忘了!”,裴度顿时大喜,一拍大腿,不由分说吩咐车夫往江柴道的居所赶。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回大理寺好了。”,而于梁却神秘的笑笑,摇头道,“他今日指证了万源,那万家势力怎么可能不报复他,所以他一定会待在最安全的地方……比如,你的地盘上。”
裴度拜服,敬佩的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