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艄公不愧是江面上讨生活的,分析的非常有理,于梁完全无法反驳,只好苦笑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最好?”
“深夜!”,艄公接话道,“深夜是落潮,水流没那么急,容易过去,而晚上黑灯瞎火的,江面上那些官府的船可不容易看见咱们。”
于梁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未时,满打满算,顶多也就耽搁半天的功夫,当下点头道,“好,那就半夜过去。”
说着他便对尉迟子弟吩咐几句,让他们不要将队伍驻扎在显眼的地方,去附近僻静处休息。
“对了,大爷,我们这一行人来到此处的事,你可不要透露出去。”
于梁不放心,又刻意叮嘱这艄公,倒不是怕对方有什么邪恶的想法,而是此处岸边人多嘴杂,话一多,难免走漏了风声。
“老朽知道。”,这艄公低声答应了下来,这人不笨,已经猜到于梁等人就是官府要找的人……当然,这种上层的斗争,不是他该去过问的。
若不是因为唐河生的缘故,他的确动了几分偷偷去官府禀告的念头,然而于梁出手又大方,又是老大的朋友,他该帮哪边,便是一目了然了。
于梁一行人当即安顿下来,耐心的等着天黑,他让尉迟子弟装作本地人在附近打探,一旦有了任何风吹草动就撤退,另找渡河的法子。
万幸的是,直到天黑后,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来盘问,眼见时间已到,于梁便再次找上了那艄公。
“公子,我们可以出发了。”,这艄公倒也干脆,已经将所有家当打包成团,全部放在渔船中,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跟于梁渡河去谋生路。
于梁让尉迟子弟护卫着小皇子李隆基先行,这夜晚上风吹得紧,万一这小子着凉了可不好医治。
一行人到了河边,于梁瞧见岸边悄悄放着一只渔船,比白日里见得要大几分,顿时眉色一喜,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些人要分两次才能过去,不过显然多虑了。
“这船不是你老的?”,于梁瞧见这船崭新且价格不菲,和老者的家境并不相符,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隔壁村老俞家的,我那小船破旧得紧,老朽命贱,不当回事在河面上飘,公子你们都是精贵之人,小的哪敢让你们坐那种船。”
这艄公考虑得非常周围,低声道,“我跟老俞几十年的交情,他虽然没有跟着唐老大混,但也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方圆十几里地,就属他的船最好,所以老朽才想到借来一用。”
他顿了顿,颇为叹息道,“不过想到公子的叮嘱,老朽只能骗他,没有告诉他实情,日后若回不来了,这船可不好还给他……到时候还请公子派人,将银子赔给老俞。”
于梁晒然笑笑,这点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先过河了再说。”
这艄公领命,将缆绳解开,一行人依次上船,这渔船虽然比别的渔船要大上那么一号,但也属于渔船的范畴,人一多便拥挤得紧。
不过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梁让艄公出发,然而很快的他便感受到了来自河水那深深的恶意。
这特么是人待的地方么?!……仅仅行了不到三十米,于梁便被颠簸的风浪抖得七荤八素,只觉得胃都要从肚腑中跳出来。
难怪过河要有专门的渡船……事实证明,这渔船过江,怕是一个不小心便要被浪头打翻在河水中。
万幸的是这艄公手艺绝对不错,来回摆动着船桨,总算保持住了平衡,避免翻船的悲剧,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除了越发浓烈的晕船感外,还有那遥不可及的对岸……他们还没有行到四分之一的路程不是?
“公子,你们宽心,今晚上的风浪不大。”,与于梁等人铁青严肃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艄公异常淡定,甚至还有心情说笑。
于梁摸着脸颊……那刺骨的夜风如同刀子似的在脸上刮着,很难让人与“风浪不大”这个词联系起来。
当然,这经验丰富的艄公既然如此说,那总算是让人心安的……除了一个人。
“哇哇哇。”,船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哭喊声,在夜深人静的湖面上异常清楚,哪怕隔了上百米远都听得见。
“他又怎么了?”,于梁无语的问道,眉宇间带着厌烦……才几天时间,他对这李隆基的印象便已经糟透了。
“皇子从来没有坐过船,应该是受不了颠簸。”,楚良紧紧的抱着李隆基,低声解释着,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哭闹的时候。
“……你有什么好办法?”,于梁郁闷的轻哼一声,以目光示意孙思邈,显然让他拿出上次的手段。
孙思邈却摇摇头,两手一摊道,“船上这么点地儿,你让我去哪儿找药材配药。”
于梁无奈的摸摸额头,只能任由李隆基哭闹……他不可能让尉迟子弟当着这么多的面将这小子一巴掌打晕不是?
相信日后皇帝和石虎知道自己这么做了,哪怕明知道情有可原,也得还给他十个大嘴巴子。
“总之,尽快过去吧。”,于梁看了看还模糊不清的河面,叹了一口气说道。
艄公重重答应了,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得快……毫无疑问,哪怕再急也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翻船可不是闹着玩的,以那湍急的河水的速度,就算会游泳,怕是下场也只能变成一具浮尸。
伴随着小皇子的哭声,这艘渔船摇摇晃晃的到了江面中心,这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