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佝偻起身子,背着药箱离开了这里,留下一声叹息。
他走了,留了一盏青灯在牢房,我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尽管肚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却比先前豁着伤口,要好上许多。
老头说我生机全无,其实是没有解救价值的,不过他忙碌这一番,满脑门的汗水,何尝不是希望有奇迹出现。
可是这世间真的有奇迹么?
我若是年轻几岁,或许还会有所幻想,然而到了我这个年纪,又受了如此多的挫折,就已经不再是做梦的时候了。
我不在幻想着自己能够活着离开,唯一牵挂的,就是身边的这小娃娃。
在别人的眼中,蛊胎天生不凡,是天材地宝一般的宝贝,然而在我眼中,她却只是一个可怜虫儿而已,刚刚生下来,两口气都没有喘匀,就得面对本不属于她需要处理的诸多事情,而且还不得不接受任人屠宰的命运。
如果我有能力,我最想做的,就是给与她平凡人的生活。
只可惜,这也是梦。
我心中愁苦,而小米儿却并不知晓,相对于之前的江滩和渔网之中,这儿潮湿阴冷的牢房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地方了,她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挨着我,小手帮我揉了揉伤口处,呜呜哇哇地呢喃着。
我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感觉到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揉在肚子上,疼痛消减许多。
过了一会儿,我瞧见她可怜巴巴又满怀歉意的眼神,却读懂了。
原来刚才四冲道人说了她一句,让她知道我之所以变得如此,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小东西这是向我表示抱歉和委屈呢。
我摸着她的头,突然间有一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我与小米儿相依为命,那大和尚一直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给我治病的老头赶了过来,提着一食盒,给我带了一碗黑乎乎的汤,又给小米儿带了一壶刚刚挤出来的羊奶。
他告诉我,说我肚子刚刚做过手术,本不应该进食,不过这药汤既能内服,又能外用,止血祛瘀,都有奇效,让我喝掉。
我喝了两口,一开始肚子膨胀,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却轻松许多。
药是好药。
至于小米儿,她喝了一口羊奶,却吐了,死都不肯再喝第二口,无论我怎么哄,都没有办法。
四冲道人摇头,说我以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小东西,不知道她能吃些啥。
他起身,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唉,可怜的小家伙啊,刚刚出生,就是这样的命运;只怕情儿姑娘来了,小命就真的没了……”
说完这句话,他略微有些哽咽地离开了。
我浑身一震,想着果然,他们把小米儿抓到这里来,真的就不是什么好心。
我想得入神,都忘记再喝汤,而小米儿却无忧无虑,在牢房里一通追逐,过了一会儿,我突然瞧见她抓着一东西,高高举起,往嘴巴里面送去。
我低头一看,却见竟然是一只跟她小手掌差不多大的黑背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