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园丁吗?看得出他有多专心,甚至没发觉有其他人存在。风中带着他亲昵的说话声,他像是在和花朵们说话,可见他是个爱花之人。爷爷也会在修剪奶奶最喜欢的玫瑰花时,和花朵们聊上一会儿。
听说花也是有生命的,你赞美它,它会开得更艳,除了水、肥料、阳光,人类的爱心也是它们美丽的源泉。
她有点好奇,便起身绕过池畔走了过去,身后的卡鲁伊本想跟上,却被她抬手阻止。自从奴隶事件之后,卡鲁伊就对她产生了惧意,虽然偶尔也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满,但对她的话还是极其遵从的。
她悄声走近花丛,才发现是个老者,他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一头浓密的白发披散在肩上,他皱巴巴的大手握着剪子小心地为玫瑰去除多余的枝干,剪过之后他都会抚摸花蒂,像是在安抚被拔除蛀牙而啼哭的孩子。
“这些花真漂亮。”她蹲下身子,闻着醉人的芬芳。
听到她突兀的说话声,老者震了一下,然后回过头,一双饱含睿智与沉稳的紫眸对上了她。
视线一接触,阿尔缇妮斯震惊地望着老者的面容说不出话来,他红润的脸色,英挺的眉与鼻,俊朗的面容上丝毫不见年迈之态,白色的胡须在风中飘荡着,威严凛然。
眼眶蒙上一层雾气,她不敢眨眼,就怕眼前的人影会消失,洁白的小手颤抖地伸了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胡须,另一只手则沿着他的五官滑动。
冰凉的触感让老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美丽得让他屏息,但她的举动更是让他呼吸不顺。
怎么回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还胆大地扯弄着他的胡须,力道虽不是很重,但足以让他的脸凑近了几分。蹙起眉,他突然发现自己舍不得阻止她的举动,她眼眶里打滚的泪珠令他莫名地心疼,那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愫,而是亲情的疼爱,就像是爷爷疼惜孙女般的感觉,他放下手中的剪子,抬手抹去她的眼泪,“怎么了,小姑娘?”
苍劲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熟悉的音符颤动了阿尔缇妮斯的心房,明知道不可能,但熟悉的声音让她的理智全然崩溃,猛地松开手,她冲动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嘶喊的哭叫声也随之响起,“爷爷!爷爷!露娜好想您,露娜真的好想您!”
由于她的冲劲,路斯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也无意识地搂住怀里的小身影,大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慈爱地轻拍着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背脊,胡须下刚毅的嘴唇勾起了一朵笑容。
他就想嘛,自己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哪会有小女孩看上,看起来必定是自己和她的爷爷长得很像吧。
哎哟!他这把老骨头了,被她这么撞一下还真是疼得厉害,但他不舍得推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她。
莫名的心里纠痛得很,跟着她哭泣的叫声,他心里抽痛得也越来越厉害。他敢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但心中早已枯萎的宠溺心悄悄地冒出了一个芽,在她的眼泪灌溉下瞬间长成了大树。胸前的衣料已经被浸湿,他却不在意,倒是怕她哭出毛病来了怎么办?
下一刻,他就不经大脑地吐出一句,“别哭了,哭得爷爷心都疼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真切,阿尔缇妮斯从他怀里抬起头,那双和她一样晶亮的紫眸正慈爱地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止不住地滚落,她抽泣着,抬手想抹去泪珠却怎么也抹不干。她楚楚可怜、梨花带泪的模样让老者的心疼得更厉害,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细白的脸颊,哄着她,“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哇唔……”哭声震天。
路斯比看她哭得就快喘不过气了,大手一搂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甚至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摇晃起来,紫色的眸子更是苦楚难当。
赫梯众神呀,要是能让这个小家伙停止哭泣,我愿意献上我最至诚的敬意,请您让她停止吧,我这把老骨头就只有这个心愿了。
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这熟悉的怀抱让她觉得好暖和,好安心,小手揪起他的衣襟,泪珠未干的眼睛闭了起来,就像回到了爷爷身边,她心一松,便沉入了梦乡。
老者听不到她的哭声,心中一喜,抬起她的小脸,才发现她睡着了,慈爱地看着她绝美的睡颜,捋了捋胡须。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他舍不得放下她,依旧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慈爱的目光瞬间变成凌厉的视线,一见来人是卡鲁伊,他威严地说道:“走轻一点,小心别吵醒她。”
卡鲁伊闻言,停住刚跨出去的脚,让它僵持在空中,“是,宰相大人。”
“陛下回来了?”老者没有看他,犀利的眼神又回到了怀里的睡颜上,变回了先前的宠溺和慈爱。
放下脚,卡鲁伊不敢再向前挪动,只好留在原地回答,“是的。”要知道赫梯帝国有两个人是他最害怕也是最敬畏的,一个是皇帝,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老者宰相路斯比。
皇帝不用说了,但宰相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顶着一张慈爱的老者模样,但那双紫眸随时都有把你瞪穿的可能,就像一只不发怒的狮子,一狂起来就要你的命。
路斯比小心翼翼地抹干阿尔缇妮斯小脸上的泪珠,视线落在她的衣裙上,抚触的大手停了下来,抬起头,又是那种吓人的视线,“她是陛下信中说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