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婉儿一看到张易之那张兴致勃勃的脸就知道不是圣上出了什么事。她很鄙夷地看了一眼张易之,便十分不情愿地跟着他往外走。

张易之有点得意忘形地问着婉儿,能猜出陛上召你去干吗么?

无非是拟写诏书,你们的目的实现了。婉儿的话语就像是头顶的星星那么冷。

你不是也一直在极力怂恿圣上接回庐陵王吗?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为了女皇的天下。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难道不是为了圣上的天下吗?

你们无非是为了取悦狄仁杰。是他叫你们逼圣上的吗?

那时候张易之已经不怕婉儿了,他立即反唇相讥,说你和武大人的好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吧。

那么你以为你们就会好久吗?圣上的寿数就是你们的寿数,说不定你们还会非命于圣上的百年之前呢。别以为你们就能拿着这一纸诏书到狄仁杰那里去邀功请赏,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是怎么看不起你吗?他们不过是利用你们罢了,你们竟相信你们是有未来的。太可笑了。是不是还能在庐陵王那里混个一官半职啊?除非你还能跟庐陵王的妃子睡……

你这个婊子!

这是张易之这种柔媚的男人所能说出来的最解气的话了。

你这个婊子!

婉儿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还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呢。

他们的争吵没有继续下去,那是因为,这时候婉儿已经走进了女皇的寝殿。她在一种污浊的气味中走向了女皇。她看见女皇已经睡眼迷离,但女皇看到婉儿后便为之一震。她什么也没有对婉儿说,只是抬起手臂,指了指已经备好笔墨纸砚的案台。

婉儿没有走到那案台前。婉儿依然站在斜靠在大床上的女皇的身边。她轻声问着武兆,陛下真的决定了?

朕以为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那么诏书上写什么?

就说朕思准他回来。

陛下就不留一点余地了吗?

什么余地?朕听不懂你的话。

奴婢是说,毕竟十四年来,陛下从不曾见过庐陵王,陛下怎么能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朕不知道他什么样子就不能让他回来吗?武兆这样说着,就从她的床上坐了起来。她原本丐起的衣襟松散了开来,露出了那两个耷拉在胸前的干瘪的rǔ_fáng。婉儿是无意间看到那些的。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她不想再跟女皇做对了。她想显就是应该回来了。武兆这种刚愎自用的女人能做出这种纠正自己错误的选择不容易。婉儿想她或许小该计较女皇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决定的。婉儿慢慢走到案台前。她拿起了笔,准备把女皇恩准庐陵王返朝的诏书写出来。就在婉儿准备下笔前,倒是女皇犹豫了。

婉儿也许你说得对,朕是该为自己留一点余地。说吧,你的意思是什么?

奴婢是想这样写,陛下念及庐陵王有病在身,特许他返回神都治疗。奴婢是想待庐陵王返回,陛下与他见面之后,再议复立之事也为时不晚。反正庐陵王也回来了,陛下还怕不能把太子的位子给他吗?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吧。

待婉儿把诏令写好,女皇便密传兵部职方员外郎徐彦伯。女皇说朕要秘密把显接回来。

于是武则天的秘密使者徐彦伯火速赶来。女皇在那次午夜的秘密会见中几乎一言未发,她只是让婉儿宣读了那份墨迹未干的诏书,徐彦伯的人马就星夜启程了。

一切进行得如此之快。几乎是转瞬之间,显就会从那几千里外回家了。整个的过程之快甚至是连武兆都很怀疑的。她就是要让那一切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完成,她可能是害怕离开了那个时刻可能连她自己也会动摇。那样,她可能就永远也见不到她的这个儿子了。

如此,张氏兄弟向他们的新朋友狄仁杰和吉顼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毕竟,从李唐旧臣们提出要庐陵王返朝,到上官婉儿提出复立庐陵王为太子,还都是只将这个关乎国家社稷命运前程的大事停留在观念上和停留在口头上。是唯有张氏兄弟在他们与女皇的荡气回肠之后,真正把人们向往已久的理想落到了实处,变成了现实。所以在庐陵王切实返回朝廷的这个行动中,张氏兄弟确实是功不可没的。

只是张氏兄弟因此就有点飘飘然了。他们以为单单是凭此,他们在未来庐陵王返回并复立为太子的朝廷中就可以恃才傲物。他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他们不论怎样地为政治做出巨大的贡献,他们依然是圣上的面首。那是他们当人头落地时也没有想明白的。

就这样,徐彦伯的人马踏上了遥遥路途。而婉儿,在陪伴女皇完成了那所有秘密接回庐陵王的程序后,还是重新回到了武三思的身边。本来她也可以不回来。但是她思忖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她想在朝廷的这一秘密的事件后,她迟早是要面对武三思的。

婉儿回到文史馆。

她发现果然武三思并没有睡,他还一直等着她。他的询问的目光。那目光说他们彼此是亲密无间的是应该可以无话不说的,武三思甚至又把冰冷的婉儿搂抱在了他温暖的能消融一切的怀抱中,他所期盼的是什么呢?

而多年来凭着婉儿在女皇身边工作的经验,婉儿谙知了她对这一类事情所应当采取的态度。那是女皇的秘密。而女皇的秘密自然也就是婉儿的秘密。很多年来婉儿一直严格恪守着她的这一份


状态提示:第53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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