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甲的手终于松开了,亲兵队长的手也松开了。
——但就在松手的那一刹,李重甲已尝尽一生的屈辱。
打那一巴掌耗尽了李念慈的力气,她脸色苍白,虚脱一般,摇摇欲坠。
一脸巴掌印的铁山想扶李念慈,李念慈本能地闪躲,扶住桌案,铁山没敢碰她。
二人各自立着。李念慈哪也不看,目光冰冷。
铁山痛心地道,“念慈。”
李念慈一阵恶心,要吐,强忍。
“李小姐。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不是有意接近你。我为了保护孩子不被革党刺杀,把他们隐姓埋名送到育婴堂,我没有策划任何事,除了身份以外,我没对你说过谎。”
李念慈冷冷地笑,她是笑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李家从没有个人仇恨,所作所为全都出于职责。我是大清的臣子,必要维护大清,哪怕它已千疮百孔,病入膏肓。”
从一个刽子手、一品大员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李念慈难免微愣。
“我的职责是惩治贪官和清除乱党。第一次去教堂,我是去接走小初小新,同时侦查乱党在沙面的踪迹,但我碰见了你。我没有理由告诉你我是铁山,我只能是文先生,我发现把小初小新留在教堂非常放心,你的恬静,你对孩子、对家人、对整个世界的态度感染了我。我愿意去教堂,那是一个令人安静的地方,我愿意把那个文先生演下去,愿意看到你。但我不会忘记我的职责。”
李念慈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