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领士兵架着阿四往外走,阿四反应过来,大喊,“反了你们!我要见我岳父大人!”
铁刚从大门进来,连忙喝住军官,“放开!谁让你们这样对待李公子的!”
军官等人立即放手,铁链也拿开了。
阿四故作傲慢道:“我们家是你们案板上的鱼和肉,怎么对待都是小节,不过欺负到我堂堂巡抚女婿头上,你们铁大人是铁了心要结仇?”
铁刚笑道:“李公子,误会了。我们铁大人初来乍到,只想交友,不想结仇,请您去,就是为了想法放李老爷,一些细节得请李公子面谈,谁都知道,在李家做主的,李老爷之下就是你李公子。”
难道是谈献厂的事?阿四茫然回头看向区舒云。
区舒云怒喝道:“我现在就回娘家,重光!谁欺负你了,你都把他们的脸记好了!”
阿四意识到区舒云在“大局”上立场还是清晰的,稍稍放下心来。他被士兵带进禅房,发现偌大房间,中间只有一桌一椅。士兵让他等铁山大人,自顾自关门走了,阿四来回溜达,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沓文稿,上面七拐八弯的写的都是洋文,他此刻根本没心思看,即使看也看不懂,只好趴在桌子上等。
百无聊赖,那沓文稿又进了他的视线,他这才注意到每张稿纸上,都有一个徽记,看起来很眼熟,他盯着徽记,终于认出了那是牛津大学的标记。
这是铁山要试他的英文!铁山还在怀疑他的真假!阿四终于明白过来,登时满头大汗,心里叫苦不迭,满纸天书,他一个都不认得啊!
铁山走进禅房,一架纸飞机翩然飞到他眼前,铁山本能地退后一步,定睛一看,顿时愣在门口——房间里已满地都是纸飞机,阿四坐在书桌后,正拿起最后一架作势要扔,见到他,急忙停住,干笑道:“铁大人,忙完公事了?”
铁山沉着脸不吭声,弯腰捡起一架纸飞机,上面赫然有牛津徽标。
“ 铁大人请坐! 我来捡!” 阿四倒成了主人了,弯腰去捡满地的飞机。
铁山坐下,把手里那纸飞机拆开摆到桌上,笑道:“李公子好闲情,这上面写的什么?”
阿四忙着捡飞机,根本不和铁山对视,“呵呵,铁大人爱才之心,重光上回就心领了,不瞒大人说,我在英吉利这几年,头几年是使劲要记住英夷的东西,最后一年是使劲要忘掉英夷的东西。大人可知为什么?”
铁山不答,阴沉地望着阿四。
阿四把纸飞机全都放桌上,讪笑:“大人不想知道?”
铁山:“我问你上边写的是什么。”
阿四叹了口气,转身踱步:“重光去英国,是家父送去的,为的是学人家的长处,补咱们的短处,英吉利欺负咱大清多年了,咱要想不被欺负,得了解人家是怎么回事,可去了这才发现,人家看不上咱大清的人,处处刁难,重光一想,忍了吧,咱不就是来学习的嘛,所以头几年,重光就使劲去记它们的东西,文字课本,人土风情,可几年下来,我发现有一件事很不妙……”他有意收口不说。
铁山不接腔,冷眼等他说下去。
阿四:“重光发现自己慢慢变了,穿西装,吃西餐,拿文明棍,满口洋文,重光变成了一个假洋鬼子!这怎么行?所以我在最后一年下定决心,穿回咱大清的衣裳,做回咱大清的人,把那英吉利的东西全都忘掉,忘它个干干净净!”
铁山:“就是说,这上边的字你一个也不认得?”
阿四:“不!它们认得我,我也认得它们,可我不想认它们。什么牛津牛粪,重光见了就想吐,求大人放过重光……”
铁山忽然一把揪住阿四,把他摁到那张纸跟前,“别一口一个重光!睁开狗眼看看!这是牛津大学的入学考试题,你不会一道都不会做吧?”
阿四动弹不得,浑身发抖,索性闭上了眼。
“我再问一遍,这道题答几?”
“大人……说几就是几。”
铁山手一扔,阿四瘫倒在地。
“你不是李重光,你是谁,老实招来!”
阿四不吭声,半晌,才站起来整理衣服,“小人不知大人何出此话,小人李重光是应邀来谈释放家父一事的,不是来答题的,铁大人不愿谈我就走了。”
“站住!”铁山喝道。
阿四背身站着,背脊倔强地挺得笔直。
“这张照片你可认得?”铁山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
照片上是四个人在照相馆内的合影——孙文、秦少白、杨新、李重光!
阿四凑近看着,他认得秦少白和李重光,对孙文也很眼熟,直觉大大不妙。
铁山指着其中一个人,低声喝道:“这是不是你?”
阿四拿起照片,又看背面,写着他认不全的几个字:“重光弟留念 孙文”。
铁山冷笑道:“你既是李重光,这上边的革命党要犯就是你了?那可是死罪。来人!”
两个持刀兵丁应声出现。
阿四浑身一个激灵,“等一下!”
“你是不是李重光?”
“我……我是李重光。”
“那你跟孙文,秦少白,还有刺客杨新在一起干什么?”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阿四脸白了,话也说不利落了,“我……也不知道。”
铁山突然一笑,“你不知道,好,可我知道,你不是李重光,你只是李玉堂雇来的一个替身,你只要老实交代,我就放了你!替李玉堂扛,甘当乱党,那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