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知道?”
“嗯,上帝也给了我一双耳朵呀,是不是?有耳朵就会听啊!尤其是威尔先生,他说话可是从来不压低嗓门的。”
看来黑妈妈什么事情都偷听到了。斯佳丽觉得很奇怪,这么个走起路来地板都会震动的笨重身子,在它的主人想偷听别人说话时,居然还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弄出一点声响来。
“嗯,既然你什么都听到了,你总该也听见了乔纳斯·威尔克森和埃米一”
“是的,小姐。”黑妈妈说着,眼睛里满是怒火。
“那么黑妈妈你就别这么固执了。难道你不明白我必须得去亚特兰大借钱付税款吗?我一定得借到这笔钱。我一定要办到!”她捏起一只小拳头朝另一只手掌拍去。“天哪,黑妈妈,他们要把我们全都赶到大路上去,到那时让我们到哪儿去呢?那个害死母亲的垃圾货埃米·斯莱特里打算要搬到这房子里来住,还存心要睡母亲睡过的床,你还想跟我争母亲的窗帘这样的小事吗?”
黑妈妈的两只jiǎo_jiāo替挪动着,像一头不肯安静下来的大象。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渐渐被说服。
“不,小姐,我当然不愿意那垃圾货跑到埃伦小姐的屋子里来,也不愿意我们大家全被赶到大路上去,不过一”她突然带着谴责的眼神盯住斯佳丽:野你到底要去向谁借钱,非得穿新衣服不可?”
“那,”斯佳丽吃惊地说,“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黑妈妈用窥视的目光看着她,小时候她做错了事,徒然拼命地想用花言巧语搪塞过去的时候,黑妈妈就是用这种眼光看着她的。她好像正在把她的心思看穿,斯佳丽不由得垂下了眼皮,她对自己准备做的事开始感到羞愧了。
“这么说为了借钱你需要一件崭新漂亮的衣服了,这我觉得不太对劲。再说,你又不肯说出去向谁借钱。”
“我不想告诉你,”斯佳丽忿忿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到底愿不愿意把这窗帘给我,还帮我做衣服?”
“愿意,小姐,”黑妈妈口气突然软了下来,投降了,这反而让斯佳丽疑心重重了。“我会帮你做的,我看可以把那帘子的缎子衬里拆下来做一条衬裙,还可以把上面的花边拆下来镶裤子的边。”
她将天鹅绒窗帘还给斯佳丽,脸上露出了狡黯的笑容。
“兰妮小姐跟你一起去亚特兰大吧,斯佳丽小姐?”
“不,”斯佳丽厉声回答,她有点明白黑妈妈在打什么主意了,“我一个人去。”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黑妈妈坚定地说,“我可要陪你和你的新衣服一块去。是的,小姐,一路上我会一步都不离开你。”在很短的一瞬,斯佳丽想象着无论是去亚特兰大的旅途中还是她跟瑞特谈话的时刻,黑妈妈都像一只又大又黑的冥府看门狗一样在一旁监护着。她又笑了,还把手放在了黑妈妈的臂膀上。
“黑妈妈,亲爱的,你的心真好,想陪我去,照顾我,可要是你不在,这儿的人怎么办呢?你知道这塔拉几乎就是你一手在张罗啊。”
“哼!”黑妈妈说。“别拿这套好听的话来哄我,斯佳丽小姐。你小时候的第一块尿布都是我给垫上的,我还不清楚你吗?我说了要跟你去亚特兰大,就一定得去。亚特兰大现在到处是北方佬,还有新放出来的黑人什么的,要是让你一个人去,埃伦小姐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
“可是我是住在佩蒂姑妈家啊。”斯佳丽激动地说。
“佩蒂小姐当然是个好人,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说完这话,黑妈妈便威风瘭瘭地结束了谈话,转过身自顾自地到过道里去了。她在那儿嚷着,声音大得连地板都在颤动。
“普莉西,孩子!快到阁楼上去,把小姐的纸样箱子拿下来,再找把剪子来,别磨磨蹭蹭地找老半天!”
“这下可糟了,”斯佳丽泄气地想,“我就是让一条警犬跟着也比这强啊。”
晚餐桌收拾干净之后,斯佳丽和黑妈妈将那些裁衣裳的纸样在饭桌上摊开,苏埃伦和卡丽恩便忙着拆窗帘上的缎子衬里,玫兰妮拿着一把干净的发刷在刷帘子上的灰尘。杰拉尔德、威尔和阿希礼则都坐在屋里抽烟,笑嘻嘻地看着女人们忙乱着。从斯佳丽身上产生的一种愉快而兴奋的情绪感染着大家,但大家都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兴奋。斯佳丽脸红通通的,眼睛里也闪着光芒,还老笑个没完。她的笑声让大家都觉得快乐,这几个月他们还没听到她这么放声大笑过呢。杰拉尔德尤其觉得快活,看着斯佳丽的身躯在屋里窸窸窣窣走动,他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呆滞了。当她走到他身边能够得着的距离时,他总是赞许地拍拍她。几个女孩子也兴奋得像是准备去参加舞会似的,拆的拆,剪的剪,缝的缝,仿佛是在替自己做舞衣一样。
斯佳丽要去亚特兰大借钱,如果必要的话,就把塔拉庄园押出去。但是抵押究竟是怎么回事?斯佳丽说等明年棉花收起来了,他们就可以一下子把塔拉赎回来,而且还会有多余的钱呢。她说得非常肯定,大家就没提出什么疑问。有人问她打算向谁借钱时她答道院野不动声色准能迷惑住爱管闲事的人。”她的口气那么调皮,大家都笑了,还跟她开玩笑地说她有个百万富翁朋友。
“我猜肯定是瑞特·巴特勒船长,”玫兰妮狡黯地说,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说她的猜